曾经看过这样一幅漫画:舞台上,小丑滑稽的表演引来阵阵笑声,但是他失误从高空摔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可人们仍然以为这是演出的一部分,只是继续发笑。演出结束,幕后的小丑躲在笑脸面具后默默流泪,却无人理睬,他甚至也已经忘记面具下真实的自己。
我看完之后颇有触动,仿佛在小丑身上看到了自己,也许这个小丑就是现实中的我吧。
我从小就是家长们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在亲戚看来,我是随便学学就能考高分的学霸,是文静的乖乖女;而一旦离开家,和闺密们在一起时,我似乎又变成了一个疯丫头。我可以和一群学习稍逊于我的朋友上房揭瓦,也可以在长辈面前静若处子。学习成绩是我和朋友之间的定时炸弹,在学校外面有我对父母隐藏的秘密。
因为这个复杂的“双重人格”,我承担的压力也是双倍的。平时考试成绩好是不能和朋友分享的,否则她们会说我是在炫耀、在伤害她们;考得不好也不敢告诉父母,因为害怕他们认为是我的朋友带坏了我。考试周一到,我就像穿上了一件带刺的衣服,看着同学们互相分享考高分的喜悦、共同分担考砸了的失落,他们与我就像是平行世界的人;在父母面前我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他们有一天发现我的成绩波动而勒令我断绝与朋友们的来往。
但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一次期末考试,我的数学破天荒地考了个很差的分数,而成绩单照例是要交给家长签字的。父母为此在家开了三天“批斗会”,然后打电话给班主任。在母亲的怒火中,我清晰地听见了班主任痛心疾首的控诉,他说是我的“差生”朋友们教坏了我,尤其是一个叫Y的女孩。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父母由此断定我交友不慎,与一群坏学生沆瀣一气。因为Y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们便一口咬定她就是罪魁祸首。在父母面前,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大声地为Y辩护,试图说服父母她不是坏人,但无济于事。之前一次出游,我的另一位学霸朋友因故未能参加,这竟然也成了父母手中的佐证。在他们看来,这位学霸朋友比我有远见,一定是发现了“差生”朋友的真面目才故意推托。他们要求我立刻与这些朋友,尤其是与Y一刀两断,不再来往。
可我怎么会真的与这些姐妹划清界限?我在父母面前答应下来,但在学校把事情的始末向Y和盘托出,与她继续做好闺密,只是在父母面前不再提到她,时间久了,由于我成绩的回升,倒也应付过去了。
我原以为一切就会这样圆满地发展下去,但我错了。后来有一天,Y拿着一道数学题问我,我告诉她:“其实这道题不难,只要连接……”不等我说完,她便憤怒地打断了我:“不难?你是学霸,当然觉得不难……你是不是嫌我笨?”我一时语塞,但从Y的脸上,我看到的只有冷漠和隔阂。我想大概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太好吧,也没有在意,直到后来——
Y是我的后桌。就在上周的一节课上,她拿笔戳了戳我,我回头,她嬉皮笑脸地说:“你头大脖子短哦!”我知道她在逗我玩,便也笑着说:“那我还说你是智障呢。”这种我们平时开滥了的玩笑,没想到她一下子生气了,说:“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就是嫌弃我、瞧不起我!”Y的同桌也在一旁附和。她的同桌简直就是她的应声虫,除了无条件地支持她,没有一点主见。我就这样成了众矢之的,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往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从我的脑海中闪过:Y从前地理不好,我不遗余力地帮她;我的另一个闺密曾经看不起Y,我为了Y跟她冷战了一周;前不久为了Y的生日,我跑了三家礼品店……而她,大概是全忘了!就像《故乡》里说的,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我就像那个摔伤的小丑,明明很疼,却没有任何人理解,甚至遭人嫌弃。但在镁光灯下,虽然眼含泪光,还是得灿烂地强颜欢笑、做出最好的表演。
毕竟,决定我人生的,绝非Y,而是我自己。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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