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姑娘

　　1

　　乘公交車时，我发现自己没有零钱，急得满头大汗，捏着一张百元大钞被身后的人推来搡去，挤到一边，手足无措。司机看了我一眼，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丢进投币箱。 黑黝黝的汉子，粗声粗气，居然还自言自语地配了音：“叮咚，叮咚。”然后一踩油门，开车。

　　2

　　去相熟的小店买牛肉，拎着牛肉快出门时，老板叫住我，递给我一根白萝卜。“牛肉炖萝卜，好吃，顺气。这根送给你。”

　　萝卜上其他的叶子都被老板掰下去了，就剩两片晃啊晃的。老板笑眯眯地说：“你看它，是不是像只小兔子？”

　　3

　　逛公园时有点儿累，看到一把长椅，想过去坐。忽然一个小男孩从旁边急急地跑过来，喊着：“妈妈坐。”我一看，他后面还跟了一个怀孕的女人。长椅只能坐两个人，想着自己肯定没戏了，刚要走，小男孩却喊我：“姐姐！”

　　我转头，看着他扶妈妈坐下，然后拿袖子擦了擦另一半长椅，冲我招了招手：“姐姐坐，Lady first（女士优先）。”

　　4

　　坐地铁，行到某站有一位僧人上来，灰布僧衣，面色平和。

　　被妈妈抱着的胖乎乎小男孩忽然直起身子，冲着僧人拜了几拜，憨态可掬，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僧人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小男孩规规矩矩地回礼，吐出四个字：“长乐未央。”

　　5

　　波尔图，某个不知名的小广场上，一个流浪汉靠在墙边，没有什么行李，衣衫褴褛。

　　路人走过，给他放下了一块面包，他坐直身体，眼睛亮起来。然而迟疑了一会儿，他只是掰了一半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把另一半则用手心细细地研碎，然后用力一撒—广场四周的鸽子都“扑啦啦”地飞过来。

　　他继续揉搓那半块面包，继续撒。鸽子越聚越多，在他的头顶、脚边、身畔甚至他的肩头纷纷落下，洁白的羽毛扫过他的脸颊，他不躲避，伸出手让它们停留啄食。

　　他，成了这座城市里一道最美的风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