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天阔地广,对小孩来说,那是自由自在的王国,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只要不干太出格的事家长就不会管,但有一条禁忌是不能违犯的——不能在路中间大小便,否则会得眼疾。许多小孩不知道这条禁忌时,根本无所顾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出门在外,处处皆可为厕所。直到某一日,小孩在路上方便,大人经过时看到,便给他讲了这条禁忌。小孩听了将信将疑,赶快起身挪到路边,晚上回家一问家里长辈,得知果真如此。接下来几天,小孩都惶恐不安,天天担心眼疾发作,每天玩着玩着就会想起。几天后,眼疾未发,小孩内心的惶恐才得以消减,暗自庆幸不已,但不能在路中间大小便的禁忌在其心里深深扎下了根,从此再也不敢违犯,甚至还会提醒自己的小伙伴。
在农村,大人说话不太注意,脏话粗话满天飞,小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经过耳濡目染,小小年纪骂起人来已是一把好手。平时,你骂骂我或我骂骂你并无伤大雅,但要是过年时还这样就有些丢人了,于是有了一条禁忌——正月初一不能骂人,否则会口舌生疮。大多数孩子会在新年时改头换面,轻易不爆粗口,但也有一些小孩习性难改而出口伤人,不过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整个人担心得要命,生怕自己口舌生疮。
长大以后,我们会发现,这些神秘的禁忌其实是大人变着法子让孩子懂一些礼仪方面的规矩。也许有人会问,既然是让孩子懂一些规矩,那为什么不直接讲呢?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也许会明白, 在生活大环境都不是特别文明的情况下,神秘的禁忌往往比单纯的说教管用得多。这些禁忌的惩罚后果也恰到好处,虽然会让孩子产生恐惧心理,但一般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发生病变的身体也会康复。
古人讲求万物有灵,对万事万物都充满敬畏之情,这种敬畏之情就蕴藏在一些禁忌或习俗里,似乎冥冥中有神灵主宰,你守礼敬畏自有神灵保佑,你毁礼逾矩自有神灵惩罚。神灵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震慑了一些过分的行为,有时还会生出美妙的故事。
小时候,农村封闭,知识匮乏,不知月食的真相,一旦发生月食,人们便以为是天狗吞月,于是开始敲锣打鼓、鸣枪放炮,小孩子则敲打铁脸盆等一切能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大人小孩各自喊着、骂着,震天之声响彻长空,一场声势浩大的“救月行动”逐村展开,直到吓得天狗把月亮吐出来,人们才兴高采烈地罢手回家。整个营救行动自发而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发现天狗开始吃月亮,哪怕手头有再忙的活、再好玩的事,大家也会立刻行动起来,那种震天的气势和急迫惶恐的情绪,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的。人们对月亮的那种情感一代代传承了下来,这种情感里包含的已不仅仅是敬畏和崇拜,更多的是一种热爱和感恩。长大之后你会发现,那是一场多么重要的感恩活动,在孩子的心灵深处开出了多么绚丽的花。
相比于这些传统禁忌或习俗,后来的有些传言就过于夸大违犯的后果,往往给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比如本期所选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一文中“咽了泡泡糖会死的传言”。我们小时候深受类似传言的蛊惑,确实在违犯后万念俱灰,等待着死神的来临。正如本期首篇文章《被欺凌的孩子为什么不反抗》中所说,孩子的世界是“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世界”,与大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们成人处理事情往往只是从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出发,要么简单粗暴,要么把事情復杂化、严重化,很少设身处地为孩子着想。读完《妈妈,学校里有人欺负我》一文,我们就会发现,要想处理好孩子的问题,从孩子的立场和角度出发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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