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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28日，意大利米兰，欧洲冠军联赛决赛在两支同样来自马德里的球队之间进行。
前120分钟双方踢成1∶1，最后皇马（皇家马德里队）通过点球击败了同城死敌马竞（马德里竞技队）。
比赛结束，大屏幕上交替播放着两队球迷的欢笑和泪水。
我坐在圣西罗球场的前排看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作为一个中立的看球者，皇马拿到第11个欧冠冠军，这样史无前例的辉煌让我感到高兴，但马竞在三年里第二次在决赛中输给皇马，这样的悲情更加让我感到深深的失落。
射失点球的胡安弗兰来到球场的一侧，弯腰致歉。上万名原本陷于一片死寂的马竞球迷纷纷起身，忍痛报以掌声，对他表示安慰。
那一刻，现场的人无不动容。
足球的残酷和美，在这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比赛里，在那短短的一分钟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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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比”这个词在体育比赛里已经几乎被用滥了，凡是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省、同一个国家的两支球队之间的比赛，都无一例外地被赋予德比的名义。
但是真正的德比不只是一个地理意义上的概念，更是纠缠着深厚历史和文化渊源的恩怨情仇。
在微博上，一名巴萨（巴塞罗那队）球迷在一遍遍地刷着一段留言：“我总想着看逆袭，我总想着喝鸡汤，但是今晨鸡汤又洒了一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马竞是巴萨的死敌，而我今晚却支持他们，为他们感到惋惜，这支球队真的太不容易了。”
西班牙有国家德比，皇马和巴萨的豪门缠斗同样是球迷津津乐道的话题。但是皇马和马竞之间的恩怨，是真正因为信仰和足球理念的不同而产生的冲突，一百年来惨烈而残酷。
皇马和马竞，一个位于马德里的北部，一个位于马德里的南部。两支球队的主场相距只有16公里，但是他们又有着不同的内涵：一个优雅高傲，一个狂野奔放。马德里这座当之无愧的欧洲足球首都，就这样孕育出两种风格迥异的足球文化。
两支球队的球迷说一样的方言俚语，有一样的性格喜好，但是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深深的鸿沟。每一次比赛，人们自然而然地分开，唱起不同的歌曲。
早期的皇马和马竞，一个是资本主义权贵的象征，另一个则代表着马德里的劳工大众。就像他们的名字所暗示的，皇马像黄袍加身的世袭贵族，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马竞是揭竿而起的起义领袖，不断地去冲击强大的对手。
虽然现在随着经济的发展，阶级的分野造成的对立已经不那么明显，但是那样的基因已经渗透进了两支球队球迷的血液里。
皇马是不可一世的“银河战舰”，重金买下世界上最好的足球运动员，打造了显赫的战绩。在今年的决赛之前，他们一共拿了10个欧冠冠军，相当于AC米兰和国际米兰这两支米兰豪门拿到的总数。
马竞球员的身价加起来只有皇马的一半，此前马竞也从来没有拿过欧冠冠军。
所以，赛前有媒体评论说，两支球队之间，相隔着16公里和10个冠军的距离。
在西甲的历史上，两队一共交锋158次，皇马赢了85场，马竞赢了39场，还有34场平局。皇马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这一切随着西蒙尼担任马竞的教练而发生了改变。在他的调教之下，长期积弱的马竞强势崛起，一跃成为一流的西甲强队。
即使是皇马的球迷，也多多少少对这支球队产生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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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看欧冠，为了能够有更直观的感受，我放弃了搭乘组委会特地给媒体安排的班车，选择从米兰最中心的大教堂广场坐地铁去赛场。一路上看到的，全是马竞和皇马球迷之间的斗法和对抗。
米兰云集了来自世界各地观战的球迷，没买到票的人举着牌子在广场上高价求购，据说，最高的票价已经被炒到了4000欧元一张。
和马德里一样，米兰同样是一座足球圣城。举办决赛的圣西罗梅阿查球场，是国际米兰队和AC米兰队这对宿敌共用了几十年的主场。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AC米兰队和国际米兰队的球迷暂时停止了对抗，把舞台让给了皇马和马竞的球迷。
人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阵营，分别穿着两队球衣的人们成群结队地从我眼前走过。
一位82岁的老奶奶支持马竞，原因是“西蒙尼教练太帅了”。
两个派发体育报纸的姑娘则支持皇马。
在开往球场方向的地铁里，更是塞满了分别身穿皇马和马竞球衣的死忠球迷。我搭上了一节全是马竞球迷的车厢，一路上他们不停地高唱队歌，把气氛炒得火热。
刚下地铁，又是另一群皇马的球迷在唱歌，唱得更高亢、更响亮。
这样的对抗一直延续到了球场。
马竞和皇马的球迷分别占据了看台两侧。我的左边是马竞球迷的位置，一眼望去全是红色；右边则是皇马球迷的位置，一眼望去全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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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皇马和马竞在欧冠赛场对决，马德里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同时有两支球队进入欧冠决赛的城市。那场比赛在葡萄牙里斯本举行，结果是马竞输给了皇马。
今年的决赛，又是两年前那一幕的历史重演。
不喜欢皇马的人讥讽皇马全靠好运，在它们晋级决赛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对手拿过欧冠冠军。
而马竞则恰恰相反，他们淘汰的是巴萨和拜仁这样的绝对豪门，如果它们在决赛中战胜皇马，意味着它们一路淘汰的对手一共拿过23个欧冠冠军。
喜欢马竞的人们还引证了各种历史先例。比如，他们说，历史上从来没有一支球队连续三次在欧冠决赛输球；马竞已经连续输了两次，这一次，大概也会事不过三吧。
最后的比赛结果我们都知道了，马竞的胡安弗兰的点球踢到了门框上，而皇马的C罗则稳稳地把最后一个点球送进了球门。
逆袭的神话最终没有如愿上演。
但是这场比赛让马竞俘获了更多人的心，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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