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后,就在天国的郊外给了他们一亩三分地,让他们在无花果树下盖了一间茅屋。无家可归的穷人对亚当夫妇的郊外别墅无限向往,称之为“伊甸园”。而做久了“房奴”的亚当夫妇,看厌了伊甸园四周的风景,百无聊赖,静极思动,告别了上帝,开始了在大地上的旅行生涯,从此再未归家。这可能是自有人类以来第一次关于旅游的记载,亚当夫妇堪称现代“漂族”的始祖。有一句话说:“旅游就是从你待腻的地方到别人待腻的地方去。”即使美如伊甸园,亚当夫妇仍毅然决然地离开,可见旅游的魅力之大。
如果人人都像亚当、夏娃一样酷爱旅游,那么伊甸园的房子就不会有人入住了。于是作为伊甸园“开发商”的上帝,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将逍遥自在的人生旅程命名为“赎罪之旅”,宣称只有赎清罪恶,方享有住进伊甸园的资格。他还在大地上布置了一个又一个的灾难和险境,以反衬家里的安全与温馨。胆小的人开始住进房子,三人成虎,胆大的人也不再轻易奔波走动。献木马计攻破特洛伊城的奥德修斯,堪称英勇善战、足智多谋,但当希腊使节动员他去特洛伊参战时,他宁可装疯卖傻,也不愿出行。后来装疯被识破,奥德修斯十年参战,十年漂泊,仍一心想着回家。
具有反讽意味的是,人们对奥德修斯回家后的温馨生活毫无兴趣,恰恰钟情于他十年漂泊的奇妙旅程。诗人荷马因此创作出西方第一部以旅游为主题的作品——《奥德赛》,不喜出行的奥德修斯哭笑不得地荣膺西方文明史上“第一位旅游探险家”的称号。旅游从此成了西方文学的母题,几乎所有一流的文学作品,都与旅游有关。《圣经·出埃及记》是沙漠游,《奥德赛》是海上游,《神曲》是单人游,《坎特伯雷故事集》是组团游,《堂·吉诃德》是双人自驾游,《浮士德》是一对一导游,《鲁滨孙漂流记》是野外生存之旅,《格列佛游记》是异域探险之行,《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是小男孩的漫游,《爱丽丝奇境历险记》是小女孩的梦游,《匹克威克外传》是伦敦周边游,《尤利西斯》是都柏林一日游。没有旅游,就没有丰富多彩的西方文学。
即使安土重迁的中国人,也表现出对旅游的热爱。唐僧明明是去印度佛教总部深造——一个严肃的学术交流活动,一路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关于他的事迹,却被命名为《西游记》,更被讹传为带着仆人与宠物、开着“宝马”的自驾游,仿佛只是去西方“潇洒走一回”。《镜花缘》本是“爰托稗官,以传芳烈”的闺阁小说,但人们感兴趣的是唐敖、林之洋、多九公三个男人出海游历时所见的奇人异事、奇风异俗。甚至大旨谈情、详叙家庭琐事的《红楼梦》,也不忘让女人走出闺阁,来一场“大观园一日游”,从而展现博大精深的中国园林文化。
古语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谓万卷书,大多是自然的写真、人生的游记。人们放下书本,就开始模仿书中的主人公走出门去。旅游,就得出门,纸上的风景,比不上大自然的丘壑。脑中的浪漫幻想在脚下一步步成为现实,才是旅游最引人入胜之处。所以,不拘去了哪里,不拘走了多远,真正的旅游,必须是徒步旅行,切身见闻,否则,坐飞机、乘火车的当代人,就比唐僧、徐霞客、马可·波罗、哥伦布更有资格被称为旅行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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