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界杯”的决赛赛场,两支球队激战正酣。作为夺冠呼声最高球队的队长,多吉次仁还是首发前锋,球在他脚下翻滚,左闪右躲,多吉次仁来不及擦拭眉心的汗水,哪怕汗水即将模糊双眼,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奔着球门飞驰而去,随即用尽全身的力量,凌空抽射。球飞了出去,华丽地落进了球门里。
进球了,比赛也戛然而止,全场欢呼雷动,响彻云霄。
队员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突然,一头猪闯进了球场……
球场在一座高山顶上,没有草坪,并不平整的泥土操场,因为下雨,一片泥泞。这是在西藏林芝境内的墨脱,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高原腹地秘境深处的帮辛乡唯一的一所小学的操场,成为他们的“世界杯”赛场。
12岁的多吉次仁是这所学校五年级的学生,他学习成绩很好,也有极强的运动天赋,尽管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运动。在悬崖峭壁上攀登或者来回冲上山头,再或者敏捷地爬上一棵10米高的大树,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运动,而是一种游戏,用来消耗过剩的精力。
多吉次仁喜欢足球,在这场比赛之前,他练习球技的工具要么是一个塑料瓶,要么是一团被捆紧的野草。他的父亲从未走出过大山,靠加工石锅赚钱供养几个孩子,买一个足球对他来说,大概是一种不太可能的高消费。
但这并不妨碍多吉次仁的快乐,年少的他希望自己长大后,可以做一个像姚明一样的足球明星——多吉次仁和他的小伙伴们一直以为,他们经常听说的姚明是一个足球明星,自然,他不知道还有英超、意甲。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重要的是,多吉次仁在很快乐地踢球,哪怕他踢的不是足球。
对于帮辛乡小学来自门巴族和珞巴族的148名学生来说,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墨脱的深山之中,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尽管物资匮乏,自然条件也很恶劣,但人们很快乐。这些深山里的孩子也许没有见过城市的繁华,却在这片单纯而神圣的土地上自由地高歌。
几个志愿者进了山,送来了足球和球衣,并且告诉多吉次仁什么是“世界杯”。
原来,踢足球还可以比赛,于是多吉次仁决定要举办自己的“世界杯”,他找来要好的小伙伴,成立了5支队伍,每支队伍里有5名队员,没有替补。多吉次仁来回周旋,严肃地告诉大家应该怎么办。
他换下平时的拖鞋,把脚上的泥土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那双过年才会穿的“球鞋”,其实那只是一双胶鞋,还有些发白。第二天,每名队员都焕然一新,好像都换上了新衣服。这是一件神圣的事,孩子们尽可能让自己更美一些。
球场不平整,他们背来泥土,用小手将一个又一个大坑填平,再小心翼翼地捡走那些可能弄破足球的石子。
第一场比赛,多吉次仁甚至不知道任何规则,也没有裁判,不懂规则的他们以为足球是一个各自为战的比赛项目,大家在泥地里你争我抢,不知道踢足球需要团队配合。最后在志愿者的帮助下,他们才稍微明白了什么是配合,可对于他们来说,把一个崭新的足球踢到其他小伙伴脚下是一件多么纠结的事。
多吉次仁很生气,他大声批评那些只顾自己玩而不会配合的同学,随着时间的延长,大家也开始自觉遵守比赛规则。到第三场比赛时,还是发生了意外,一名队员一不小心把足球踢到了悬崖下,这让大家格外难过,比赛一度暂停。经过大家几天的努力,足球才被找了回来。万幸,足球只是脏了,并没有损坏。但这次意外,让多吉次仁越发小心,他组织大家用松枝把球场周边围了起来,这样足球就不会再掉下去了。
用了十几天时间,多吉次仁的队伍闯进了决赛。比赛结果没有悬念,依靠多吉次仁的一球,他们队拿到了冠军,当然,没有鲜花,没有奖金,快乐就是最好的奖品。
也许对于多吉次仁来说,在心中种下体育的梦想,就是最有意义的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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