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科

　　两性的好奇，我能理解

　　上了一天的班，拖着疲惫的身体，按照食谱上的营养搭配，烧了满满一桌子菜肴，准备全家人一起欢度周末。

　　去书房喊儿子吃饭的时候，书房的门没有关，儿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我不禁心想：儿子真帅，连上网查资料时都那么入神，真是令人欣慰。

　　听到我的脚步声，儿子突然慌张地将电脑显示器关掉。我不明就里，但也没有仔细盘问。我说：“儿子，吃饭了。”他慌张地回答：“马上就来。”我转头的瞬间，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儿子弯下腰，将电脑强制关了机。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饭桌上，儿子做贼一般，不再像平时那样，用纯净的眼光与我对视，也不同我纵论天下大事，他妈妈同他聊明星八卦，他也是不咸不淡地敷衍了事。16岁的孩子，莫非在成长中遇到了心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儿子依然喜欢一个人泡在书房里上网。每次见我喊他吃饭，他都手足无措地将电脑强制关机，后来再上网的时候，居然干脆将书房的门关上万事大吉。这么明显的举动，不得不令我产生怀疑。

　　周末的下午，儿子和同学去打球了，我像侦察兵一样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点开网页浏览记录后，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儿子在偷偷地浏览一些“有尺度”的网站，这些网站并非所谓的黄色网站，只不过相较于其他网站，多了一些露骨的图片和类似于男生女生悄悄话之类的内容。客观地说，网站上普及的那些青春期的生理知识，着实对孩子的成长有所帮助。但一些网站上添加的那些“尺度”较大的隐性链接，着实让我不敢恭维，亦生怕花花绿绿、浩瀚无边的网络空间，侵蚀了儿子青春年少、是非难辨的好奇心。我想找儿子推心置腹地谈谈，但又怕伤及他的自尊心，同妻子商量之后，决定按兵不动，只是偷偷地在电脑上安装了绿色软件，并彻底清理了网页浏览记录，屏蔽掉一切不健康的东西，从根本上杜绝儿子犯错。

　　那天吃过晚饭，儿子依然说要上网查资料，我如往日一样应允。只是过了不到10分钟，儿子便出来了，面红耳赤地对我说：“资料查好了。”

　　我知道，儿子一定是知道我发现了他上网的秘密，并且没有揭穿他。

　　善意的欺骗，我不怪你

　　儿子的成绩在班里一直都名列前茅，各种奖状和证书得了一大堆。他的成绩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所以我对他采取“放养”的态度——放学后要做什么由他自己决定，我从不干涉他的自由。用儿子的话说：“你给了我充分的信任与自由，我就要还之以优异的成绩，这样才能均衡对等。”

　　那天，我在外面喝了一些酒，有微醺之意。儿子拿着期中考试成绩单找我签字。接过成绩单，我龙飞凤舞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儿子连连赞叹说：“老爸的字写得简直就像一位书法家写的！”我不禁大笑，儿子蹩脚的夸奖，并没有消除我对他的怀疑，因为我分明看到，成绩单上的90分是由70分修改过来的，“9”和“7”之间那一点点的改动，并没有逃过我的法眼，我这么多年的会计工作，难道是白干的吗？

　　但我没有当即揭穿儿子，更没有质问向来诚实、乖巧的他。

　　为了查出真相，第二天下班后，我悄悄地来到学校，向班主任咨询儿子最近在学校里表现如何。班主任拿出之前几次的成绩单一一向我介绍。当我得知儿子期中考试的分数确实是70分时，我不禁悲从中来。班主任对我说：“你儿子的成绩向来很好，不知为什么，这次期中考试成绩退步很大，问他原因，他说没发挥好，我也只好勉励他以后再接再厉。”

　　我对儿子一直采取开放式的教育，让他学会自我约束、自我管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怎么做，全凭他自己去把握，一旦出现差错，就要及时改正。就这次考试和篡改分数来说，我可以权当什么都不知晓，并且给他一次机会。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儿子很少再上网了，他每天放学后便在书房里温习功课，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出去和同学打球。我也常想告诉儿子，学习尽力就好，无须那么拼命，即便将来考不上大学，只要有一技之长，也照样可以安身立命。我不知道如果和儿子开诚布公地谈了这种想法后，会不会动摇他学习的积极性，但我确实是遵循自己的内心世界，用开放的思想对待孩子的学习，不给他造成任何压力。一个健康向上、心智成熟、价值观正确、尊敬长辈的少年，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孩子的模样，我不愿看到，一个阳光少年被世俗的期待玷污了成长的土壤。

　　你要恋爱，我全力支持

　　儿子读高三的时候，他班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背着家长谈起了恋爱。儿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面不改色地说：“这很正常啊！青春期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年纪，你有喜欢的女生吗？要是有，你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的反问令儿子瞠目结舌。他怯怯地说：“没有，没有，我没往这方面想。”我笑着说：“你往这方面想也很正常，作为父亲，我只是提个建议，最好不要因为恋爱而耽误学习，毕竟，中学阶段是汲取知识的重要时期，真正的恋爱，是彼此都能够给对方一个郑重的承诺，并且相互携手，共同进步。”儿子有些羞赧地点点头，用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小声说：“要是我带女孩回家，你不把我打死才怪。”

　　一天，我下班后，儿子居然真的带了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回家。见他脸上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我内心不禁泛起一丝酸涩：我的儿子真的恋爱了。从今天开始，他将把他的爱，从父母身上分一份给这个与我素昧平生的女孩，甚至以后会将他对父母的爱全部移走，而倾注在这个女孩身上。

　　我和妻子热情地招待了这个女孩，在饭桌上他们滔滔不绝地聊着当下的时髦话题，一向腼腆的儿子，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公然给她夹菜。当着女孩的面，我们也不便干涉，因为我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儿子亲口说过，希望他带女朋友回家。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着实令我措手不及。

　　晚饭过后，儿子陪女孩在书房里聊天，很久都没有出来，我和妻子在客厅佯装看电视，而电视几乎被调到了静音状态，因为生怕这两个孩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如果情况不妙，我们也好及时进去看看。

　　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儿子终于带着女孩出来了。女孩声音甜脆脆地说：“谢谢叔叔阿姨请我吃晚饭，作为班长，我刚才按照老师的要求，过来和刘春阳一起讨论筹备下周元旦晚会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至儿子推了推我的胳膊，我才恍然大悟，不禁在心里为刚才自己的胡思乱想深深自责。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一向英明的我，万不该以自己的臆想，玷污儿子纯真、刚正的人格。我感到极大的羞耻。

　　送走女孩，儿子回来后坐在我的身边，边翻报纸边调侃说：“怎么样，老爸？吓到你了吧？”

　　我嗤之以鼻：“什么事吓到我了？”

　　儿子盯着神情慌张的我，笑着问道：“刚才你是不是以为我谈恋爱了？瞧把你给吓的，电视机的声音都被调成静音了。我是故意试探你对我的态度的，看你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并不介意我谈恋爱。如今看来，你的话还是有水分的！”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次的较量中，久涉江湖的我险些败下阵来，但我一如既往地享受着，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以长者的宽容与怜爱同他斗智斗勇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