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市花鼓剧团演出的《儿大女大》已历时25年,演出近3000场,至今仍是该团久演不衰的优秀保留剧目。剧中反映了农民贵满为儿女们不断付出,儿女们却无穷无尽地索取这一啃老主题(编剧:杨辉周,导演:张陆雄)。
我在剧中饰演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女性——和秀寡妇。说她不同寻常,是因为一般的寡妇都郁郁寡欢,内心痛苦而不易外露,与异性接触小心翼翼,只能用每天的辛勤劳作来排遣心中的寂寞。和秀一反一般的传统女性形象,她大胆泼辣,敢爱敢恨,极富同情心。她没有良家妇女一般的羞涩与内敛,然而她与贵满的相恋是纯洁的、真诚的、热烈的。她敢于在人前给贵满送鸡蛋、送糕点,她就是要在人前公布她与贵满的恋情,她不惧流言蜚语,她直率的性格,犹如一泓清泉,清澈见底。对比之下,贵满却十分老实、憨厚,甚至于近乎木讷,对和秀过于炽热的情感心怀忐忑,而和秀却是不断用她的热恋在激励着他。
上部“喜中愁”,和秀拿着她女儿从广州带回来的新衣,展示给他看,意在催促贵满尽快地结婚,而贵满却因儿女的事耽搁不得而推却,安慰和秀。“嗨,再等我俩都老了唉”,和秀急不可待地说。贵满却用最朴质的语言宽慰和秀:“唉,南瓜越老越甜呢”。和秀又怜又爱,拉贵满同坐一根板凳,深情地望了他一眼,便一头扎进贵满的怀中。我用这一动作来表示对贵满的理解,表达内心多年的爱意。贵满却因和秀的过于亲昵,心生恐惧,慌忙离开和秀,让和秀对贵满又是怜爱又是哀怨,这时我的内心独白是“傻子,榆木疙瘩”。她抑制不住心中刚刚激起的波澜,挑战性地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深深地一吻,这一吻是和秀感情聚集已久的迸发,她试图用这一吻点燃贵满爱情的欲火,这一吻更是和秀大胆地向传统女性的挑战,将这个不同寻常的女性刻画得深刻而具体。
感情要聚集才有爆发,就像聚集的水库只有当水满时开闸,水才有一泻千里的力量。
中部“苦中乐”。和秀去看望伤中烧炭的贵满,去看望她十分同情、十分牵挂的恋人,这一段戏是刻画和秀情真意切的“点”,切不可轻率对待。我在表演这一段戏时,关注的点只有一个——我的心上人,我的眼睛始终爱怜地盯着贵满,从他头上的草屑到沾满炭灰的脸,再到肩上和前胸划破衣下的血,直看到他穿了一双裸露脚趾的鞋。至此,我感情的聚集已经到了同情的极致,这时,才打开情感的闸门迸发出一段深情的唱段。而且我在表演这一唱段时,边唱边给他摘头上的草,肩上拍灰,看伤,最后拉过他似裂成松树皮的手,颤抖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唱道:“只顾烧炭不要命,你不心疼我心疼”,经过这一系列的组织动作,我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较好地表达了和秀对贵满的同情和深深的爱恋。
下部“悲中喜”。由于贵满与和秀在炭山工棚亲近,被他二儿子谷雨和他的大媳妇红桃“捉奸”,贵满气极成疾,和秀心里又气又愤“白天不敢人前走,夜里枕边泪不干”。然而她把自己的委屈丢在一边,她更怕作为父亲的贵满伤心,她怀着满腹同情来夜探,不想贵满却关门拒绝,不禁使她心灰意冷,她不甘心命运的捉弄,她不屈服于命运的摆布,她要改变逆境,她要改变世俗的偏见,她要主动出击,她鼓起勇气劝贵满:“难道你怕啦?”“我俩名正言又顺,早改主浆明升帆,要活我俩一起活,要死一同进坟山,”他用极端的语言激励贵满鼓起了勇气,开门相见。与此同时,他为了让贵满免遭儿女们啃骨头的重负,毅然提出出走私奔。而当和秀从家里清理东西出来再相见时,贵满又犹豫了,此时和秀只好用“一个台湾佬在等着我”再激贵满,演出时我完全是用激将法表现。当贵满要喝农药自尽时,和秀心疼地一把夺过,从他想“死”的行为中,我陡生出一个破釜沉舟的主意——装死。我希望贵满通过装死的过程,再看看不肖子孙啃老骨头的真面目,借以唤醒贵满,使他真正认识到需要摆脱儿女们的重压,摆脱把儿女们护育在羽翼下,最终难以自拔的被动局面,使他能争取晚年的幸福,这就是我要贵满“死”的行为心理轨迹,以致于后来二儿子和大儿子斥责是和秀这个恐怖分子害的,要去打官司,这时和秀怒不可遏,“打官司好,打官司我奉陪”,义正言辞地批驳了儿子们不孝行为,毅然决然地要贵满离家“到我家里去”的果断行为,最后由于和秀的大胆使贵满得到了晚年幸福。
在饰演和秀这个人物中,我始终把握住一点,不追求表面化,而是追求人物立体化,她的性格、语言、行为都必须有她的心里行为轨迹,她的大胆、敢爱敢恨、深情都必须有具体的、可视的、观众可以感知的具象,要让自己心里活起来,人物才会活,观众心里才会活,人物才会栩栩如生。这也是我多年探求塑造人物的真谛,也是我创造艺术形象的深切感受和收获。 (责任编辑 刘小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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