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一家三口到花鸟市场去逛。突然就发现门口有几个小摊上挂着一串串的欢喜陀,仿佛如见到儿时伙伴一样,亲切欢喜。上前买了两串,儿子一串,我一串。还没有进口,先生便说:“膨化食品,吃了对孩子不好。”十五个月的儿子只是咬了几口便拿着玩起来,对于欢喜陀这样的小零食,他还没表现出过分的欢喜,不似我小时候那样对它馋涎欲滴。
欢喜陀,名字好听,模样好看,用糯米加糖拌成核桃般大小的圆球就成。有时还掺有桃红色、荷叶绿在其中,看起来格外诱人。80年代的乡村孩子是没有多少可以常吃的零食。花生、瓜子、糖在代销店里可以买到。尽管也喜欢吃,但却不似我们见了欢喜陀那样欢喜和馋嘴。吃欢喜陀是一种奢侈,也是我们可以向小伙伴们相互炫耀的资本。
镇上有卖欢喜陀的,但因为离我们村有好几华里,没有大人们的陪同和允许我们轻易不去的。想吃欢喜陀,只有等有货郎来村里和村里有戏班子的时候。
村子小,唱戏的也不是常来的。少则月儿四十,多则三五个月才来一次,一般都是在农闲季节。只有货郎来得勤些,个把星期就来一次。货架箱外有两根竹竿绑成一个“T”字形支架,上边挂着一串一串的欢喜陀。车子走动的时候,那一串串的欢喜陀你碰我我挤你,好像在说:你们快些把我买走吧,我们都快要挤坏了。等到货郎在村中央的桥边停下来,我们便围着货郎的拖车,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在风中跳舞的欢喜陀。货郎说:想吃欢喜陀,快回家去找破烂去。有的就拔脚往家跑,有的则因为没有希望围着货摊不忍离去。等到有伙伴换了一串吃,忍不住就会投去羡慕的目光。吃欢喜陀的就着这目光吃起来格外欢喜得不得了。
我五六岁时是一个爱美好吃的刁蛮任性女孩。因为爱美,我剪断了哥哥的凉鞋去换红头绳扎头发,因为好吃,把妈招待客人特意炒的肉偷偷放在口袋里。当然最终还是被妈妈发现了,结果自然免不了换来一顿打。我除了声嘶力竭地大哭外还手指妈妈说:你没本事,光会打人,我不要你当妈妈了。我哭妈也被气哭了。
外公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了。除了批评妈妈庇护我之外,隔三岔五就来看我,每次不但留下一周吃不完的零食外,还要背着妈妈塞几毛钱给我零花。我将钱藏在墙上的年画里边,遇到货郎来,就往家跑,一毛钱就能买二串十个欢喜陀。自己吃不完,就分给弟弟和其他伙伴,等下一次他们有了再回请我。
邻村有戏,我们就是跑上几里地也要去看,除了凑热闹外,主要是去买零食吃。大人们看戏时难免会给我们二毛零花钱,伙伴们在一块,你买瓜子,我买花生,他买糖果,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开心又热闹。曾经因为有一次我不愿意让伙伴们分享我的欢喜陀,一个人偷偷地离开戏场回了家,结果半路上却不慎掉进一口枯井里,若不是因一个小伙伴发现,家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存私心,即使外公和爸爸回家带给我的好吃的,我也会分享给我的小伙伴们,时间一长,我就成了村里的“娃娃头”。我想欢喜陀是功不可没。
在欢喜陀的美味中我们快快乐乐地度过了童年。上学、工作、成家,离开了村庄,欢喜陀也渐渐远离了我的视线。
儿子的童年比起我们那个时候来,物质要丰富很多。超市里的食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这儿当然有许多比欢喜陀好吃又有营养的食品,所以儿子对欢喜陀的反应是淡淡的。我想等儿子懂事的时候,我会告诉他关于妈妈童年与欢喜陀的那些有趣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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