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段时间,家里养的花草大多命运不济,长则一两个月,短则三五天,就会郁郁而枯,似乎进了楼房水土不服。每次买花草,我总不忘问一句:“室内能养活不?”卖花草的人总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适合家中养殖。他知道,我不可能因为一盆花草养死了去找他算账。但是,我依然乐此不疲地买花草。住在钢筋水泥砌的格子里,没有花草的陪伴,我会憋得慌。
花草养久了,我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来。有些花草只能养一季,如水仙、蝴蝶兰、满天星之类的,要是在户外,兴许来年有望再开花,但在室内靠小盆子里那点水土,有再开花的奢望显然不现实。而吊兰、绿萝之类的,既能清新空气,也不挑肥拣瘦,能长时间在家中老老实实地安顿下来。时间一久,我还发现,不只是向日葵向着太阳,所有的植物都在向着太阳生长。它们向着阳光的一侧要长得茂盛许多,阳光照不到的一边明显地长得萧条。所有的藤蔓本来向着室内,却硬要扭转身子,拐弯抹角地望向室外,寻找阳光。我就每隔一段时间把它们转一下方向,以便阳光不厚此薄彼。
我对家里的所有花草一视同仁,浇水、施肥、修枝剪叶、沐浴阳光,一个都不落下,但是,能在我家里长期居住的并不多,除了那盆米兰和罗汉竹。自从进入我家后,它们好像认定了这就是它们的家,靠着盆子里有限的一点土和我浇的水,顽强地扎下根来,生机勃勃地成长。它们就像我曾经养的一只猫,成了我家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
枝繁叶茂的米兰,年年都在安安静静地开花散叶,幽幽花香叶香常常弥漫进我的梦里。在家里,我们都小心翼翼,害怕踩着像金子一样落满地板的米兰花。我已记不得养了它多少年,不管我悉心关怀它也好,离家外出忽视它也罢,它一直不离不弃,默默陪伴着我。很多次,我想给它换一个大一点儿的花盆,再加一些营养土,施一点肥,可又怕那样一折腾反倒适得其反。我只好选择最环保的办法:将它掉落的叶片和花捡回盆子里,偎在它根部。
与米兰的安静不同,那盆罗汉竹显得非常任性、不安分。它原本是四棵较粗的竹子,刚搬回家时放在阳光照不到的客厅,一棵竹子渐渐枯萎,我就将它们搬到阳台,并砍掉了那棵枯死的竹子。封闭式的阳台比客厅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偶尔有阳光路过。没成想,这一挪,罗汉竹好像找到了感觉,一发不可收拾地冒出许多小竹子,时时刻刻都要奔出花盆似的生长,弄得我们去阳台就像在穿越一片森林。
在《人类消失后地球会怎样》这篇文章里,作者说,人类消失后不到500年,大自然就将再次主宰地球。我想,那时的地球不会有雾霾,天很蓝,空气很清新,花草们终于实现了它们的理想:不再受制于花盆,自由自在地生长。
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和花草并没有本质区别,都属一种生命,一种命运。与米兰和罗汉竹长期相伴,让我在一个有限的时空里感受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温馨。
本期客座主编:
宓月,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散文诗世界》杂志主编、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著有散文诗集《夜雨潇潇》《人在他乡》《明天的背后》,长篇小说《一江春水》,诗集《早春二月》,人物评传《大学之魂——中国工程院院士、四川大学校长谢和平》等。作品多次入选各种文学年度选本、中学生课外阅读书籍和中考阅读理解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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