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我坐在轰鸣的火车上,庞大的车身穿过幽暗的隧道,缓缓地停了下来。大地阴沉沉的,不少人顶着伞,等待着远方归来的那个他或她。
天花板上的扬声器流出清脆的女声,提醒着匆匆的行人各种行车时间。母亲打着伞,挥舞着手电,一动不动地盯着列车。很快她看见了我,快步向我走来,一边喊着:“这里,这里!”
我扬起脸,望着塞北上空无尽的黑暗,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了我在人世间摸爬滚打中得到抑或失去的东西,离去或相遇的人们。母亲在我身边停下,细细地打量着我,眼中洋溢着久别重逢之后地喜悦。
“累坏了吧,在那边一定有诸多的不习惯吧。一年未见,消瘦了不少呀。”
“哪有的事儿,我在那边很好,衣暖饭足。”我藏起了所有在外求学的辛苦与孤独,一边解释着,一边携着母亲向站口走去。母亲微微笑了笑,嘴里不停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母亲忽然停下,从包里拿出一把伞递给了我:“外面风雨大,撑上。”接下,撑开。竟是熟悉的花纹,熟悉的颜色。母亲瞅了瞅愣怔着的我。
“这把伞一直给你留着呢,你那几年可是喜欢得紧呐!”我讪讪地笑了笑,这把伞是前些年在网上买的。那时的自己天天盼望着下雨,这么多年过去了,未曾想到母亲居然还惦记着旧事,久在异乡的我心中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我在后面,母亲在前面,静静地走出了车站。
我知道,无论时光过去多久,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记得你所有的喜好,会认认真真地保存着你从前的旧物,然后在某一天递给你,那时,你在冷暖自知的世间上所有的委屈和孤独都会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暖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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