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片热闹,一片喧哗。
我一个人,行走在人群中。这已成为了我的一种享受。我喜欢凝视这街上的每一个行人。从他们的眼神与脸部表情里,捕捉他们内心深处的许多微妙的情感。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你会发现这人的情感是如此地丰富多彩,这生活本身,也是如此地有趣与快乐。从这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的身上,你会感受到一种源自于生命的青春热情与活力,他们的笑容是如此地灿烂,他们的身姿是如此地灵活。从这成熟的青年人身上,你会感受到一种成熟与沉着的魅力,从这中年人的的身上,你会感受到他们身上的一些淡淡的岁月的痕迹,从这年老一些的人身上,你会感受到他们的那一种被岁月磨砺出来的平静与从容。不要以为这人与人之间有着距离,其实这人与人之间是没有距离的,因为一个人的全部情感都会通过他的眼神与许多细微的肢体动作裸露出来。
这街上真是热闹无比,这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也是如此地杂乱却也有几分节奏,飘扬在空气中的音乐有的悠扬有的高亢有的忧伤,再加上这人群里的各种各样的声音……,这生活的音乐篇章就如此杂乱无章地演奏起来了。我这一个孤独者喜欢享受与陶醉于这样的一种喧闹却也有几分乐趣的环境里。也许我是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靠近这生活靠近这个尘俗的世界的。
我站在这人行天桥上,俯视着这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与车辆。这人群的涌动,这车辆的川流不息,令得这人行天桥也剧烈地颤动起来,对呀,这个城市是如此地热闹如此地繁荣,这人们也是如此地快乐与活跃,所以这人行天桥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凑起热闹来了。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多年,对眼前的建筑物其实也是十分地熟悉的,可不知为何,总还觉得这眼前的建筑物是如此地有趣又陌生。确实,这生活这世界在我眼里,不也是一直都是陌生又有趣着的。
“我一定要成为一名作家,我也应该成为一名作家!”我突然喃喃自语。
为着这个神圣的梦想,我苦苦奋斗了二十年,也因此承受了太多的孤独、悲伤与痛苦。我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否则又如何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去坚持一个如此伟大又神圣的梦想?命运的魔鬼所能给予我的打击与磨砺都让我承受了,最终他也还是无法推毁我这个孤独者的意志力。这命运的魔鬼妄想让我这个骄傲的孤独者对他妥协与屈从。
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来了一些灵感,于是就转身回到自己的那间窄小的出租房里。
最近我一直在写一部小说,我以为这是一部非常出色的小说,所以我一直相信它可以让我抵达自己的梦想。真的,无论从主题到写作方式上,这都应该是一部非常出色的文学作品。因为这一部作品反映的是这底层劳动者的真实的命运、生活与情感,而在写作的技巧上,我是绝对地相信自己的。一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去追求文学的人,写出来的文字无论如何都是优美又诗意的。这一部小说大概已完成了十多万字,我是打算写到二十万字。我是多么地高兴与兴奋,因为自己真的写了太多太多的稿件了,却是没有任何一篇是发表的了。尽管我是如此地相信自己在文学方面的天赋,我也是如此地相信自己这所有的稿件都是一些优秀的文学作品。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坚持着去创作,我也一直坚持着去思考文学。这所有的努力与付出都会有回报的。“我是必须要成为一个作家的,而且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作家。”
我这个孤独者其实在许多时候也是有着非常强烈的功利心的。事实上,我并不愿意这样。可一种巨大的生存压力令我不得不去追求一些功利的东西。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所有人认可与赞美,我也是多么希望自己的文学才华被所有人所肯定,因为我渴望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维持自己的生计。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钻研这文学,并且写出更加出色的文学作品来。可在如今,我却是要为着那几片生活的面包而花费掉大部分的时间,而留给创作文学的时间却是非常地少的。这样的一种生存的空间是非常不利于自己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文学才华的。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命运的魔鬼无论如何都要以任何的一种方式来考验我的意志力。而我,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去承受这样残酷的考验。如此的考验似乎是没有尽头的,这就如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不能离开离开孤独与思考一样,命运的魔鬼也不会给予我一些喘气的机会。
“我这个孤独者真的太孤独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可我真的可以不再孤独么?真是希望这孤独也有一个尽头,起码让我喘喘气吧!”我边走边嘀咕着。
这孤独
是一个无尽头的省略号
这快乐、悲伤与痛苦
是这青春全部的音符
所有的哭泣都是静止的
所有的笑容都是忧伤的
这孤独的生命呀
你的思想也是如此地忧伤
为何——为何
这孤独一直在不停地延伸着
难道它要抵达这永恒的边缘
可这永恒的边缘在哪里呀
孤独——孤独
为何你要如此地固执与倔强
这省略号
何时才是一个完美的句号!
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吟唱起这样的诗句来。并且我也想起了普希金的一首诗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伤心,不要气恼!
忧郁的日子要镇静自如
要相信:快乐的时日一定会来到。
心儿要永远地憧憬着未来;
虽然现在的生活令人心焦
一切都瞬息即逝,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过去的会变得亲切和美好。
我不停地吟唱着普希金的这一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的诗句。其实我心里想,生活是否也欺骗了我。
对呀,这么多年了,生活是否真的欺骗了我,这命运的魔鬼是否也捉弄了我,否则我又为何要承受如此之多的孤独、悲伤与痛苦。
生活呀,
什么时候你才显露你的真实面目
我相信:你是如此地美好与永恒
这天上的云彩
是你作出来的一首小诗
这蔚蓝的海
是你纯洁而美丽的灵魂
我一直在真诚地赞美你
然而,你为何总喜欢让我唱这悲伤的歌
这无常的人生呀
——让我欢乐、悲伤与哭泣
这生活为何如此地纷乱与忧伤
这命运为何如此地令人烦躁
啊,这生活呀
你的力量为何是如此地无边无际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的日子就如一场晃晃忽忽的梦,梦时是一片迷雾,梦后也还是一片迷雾,总是分不清这纷扰的是与非。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女人。在我的眼里,这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不仅仅有着完美的容貌,也有着完美的内在品质。可不知为何这样的一个完美的女人,在最后也要面临着婚姻破碎的事实。可尽管如此,这个离婚之后的中年美妇也还是那么地从容而美丽,在她的美丽的面容上,找不到任何的一丝悲伤的痕迹。这是一个多么高贵又美丽的女性呀!面对生活竟然可以如此地从容与淡定,而谁又能相信她仅仅只是一个生活在农村的普通的妇女。哪怕是在二十多后,我也仍然可以记起这个无比美丽的女人,相信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永远地幸福与快乐,因为她是如此地美丽!这无常的人生,真的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去预测的,然而生活中,却是有许多人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这人生的喜乐哀愁。这也如我自己,在苦苦追求梦想的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尽管承受了许多的孤独与悲伤,可最终也还是从容而坦然地走过来了。也许在最终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可这一份坚毅与恒心却是多么地可贵!
我常常问自己:为何你不可以成为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农村的姑娘,你也是一个农民一个穷人,无论如何你都是应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农村妇女的。对呀,这所有的人都是以为自己应该成为一名真正的农村妇女。可这最后的事实却是,我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农村妇女,我也没有成为任何的一种类型的女性,我仅仅还是我,一个喜欢孤独喜欢思考的普通又唯一的女子。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路,属于我这个孤独女子的却只有一条。别人的路不曾属于过我,我的路也不曾属于过任何人。这是一种宿命,不管我相不相信,也都要承受与面对这样的一种宿命。所以,哪怕我会因此而孤独一辈子,也要承受无止境的悲伤与痛苦,我也只能去走这样的一条路。因为,除了这一条路,这世界就再也没有属于我的路了。
这生活的轨道
总是绕着这自然的规律来转动
这命运是真实存在着的
并且这是一种非常巨大的力量
这生命其实都是有着唯一性的灵魂的
这人呀
你们的力量其实是如此地微小
因为你们一切的活动都是遵循这自然的力量
这浮沉的人生
——仅仅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啊,就如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
——也都仅仅只是这宇宙之中的一颗微小的尘埃
尽管我是如此地狂妄与骄傲
可在这苍穹的宇宙面前
我也仍然只是一颗微小的尘埃
“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啊,你是如此地微小,或许还比不上一颗尘埃,你所拥有的力量也是如此地微弱,甚至是要时刻地承受着这命运的力量的控制。”
在世界的面前,我微小得不如一颗尘,埃,在尘,俗的生活人眼里,我仅仅只是一个农民,一个穷人,一个嫁不出去的年近四十的老姑娘。这个社会不曾给予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任何的宽容与理解。这是一个多么悲哀的事实呀,然而我也只能默默地去忍受。一个孤独的思想者的命运注定了要去承受一生的孤独与痛苦。这命运的力量难以抗拒,可我这孤独的思想者却始终不肯妥协,哪怕是要承受一生的痛苦与绝望。
最近我在阅读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长篇小说——《无名的裘德》。这命运的力量在裘德的身上产生的作用力是如此地巨大,令得他根本无法去反抗,这最后的结局是如此地悲惨。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难道是裘德的错么,噢,不,这一切都仅仅是命运的作用力,是这个社会本身的错误。而裘德与淑,还有他们的孩子仅仅只是这其中的受伤者,是一种社会命运的最终也必然的结果。
我一直在思考: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最终的结局——会是一种多么悲惨的命运呢?也许比裘德更加地悲惨?可即便是这样,我又能如何,这最终的事实是我无法去改变的。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地反抗着这命运的力量,可终究也还是无法战胜这命运的魔鬼。这孤独者也是人呀,这思想者也是人啊,如此地无止境地去承受这命运给予她的绝望、悲伤与痛苦,她的坚强的意志力最终也是会崩溃的。也许,死亡才是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最终的命运,只是在如今我还在尽量地避免这样的一个结局罢了。
“孤独者啊,绝望与痛苦是你永恒而唯一的终极命运!”有一种声音从辽远的苍穹里飘扬过来,而这一个声音却是为我这个孤独者而存在。我听得很清楚,也唯独我可以听得清楚!
命运啊,
——面对你,我沉默!
因为纵使我有千言万语
——也无法让你顺从我的心愿
你的力量总是试图来挫伤我的坚强的意志!
这是一场没有休止的战争——
你不曾放弃过对我的袭击
我也不曾放弃过对你的反抗
咱们俩就如此地拉扯着吧
——也不再盼望这最后的胜利了
因为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
对呀,我这个孤独者很多时候都害怕任何的思想活动。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彷徨又无奈。把这个世界看清楚了,对我到底有些什么好处,除了令我更加地悲伤与痛苦外,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么?不可以呀,既然如此,那么我为何要去将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更明白。纵使我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可我所拥有的力量也还是比不上一颗尘埃呀!我这所有的思考真的有意义么?因为它们不曾产生过任何的作用力。
我是多么地痛苦与伤心,因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真实的世界,却是无法去奉献自己的一点点微弱的力量,事实上,我也无法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任何的规律性的事实。真的,世界在我眼前是如此地透明与真实,这人类的灵魂在我的眼前也是赤裸裸的,我为之欢喜也为之悲伤!
这人,快乐地活着,也痛苦地活着;这人,善良着,也邪恶着;这人,纯洁着,也浑浊着;这人,是天使,也是魔鬼;这个世界呀,简单着,也复杂着。圆,是地球的形态,所以不曾存在过起点与终点。水,是地球的血液,可也有清澈与浑浊之分。人,都是有灵魂的,可这灵魂有高尚与邪恶之分。生命,本该都是平等的,可这命运什么时候让这所有的生命拥有过平等的权力。人与人之间,本该是和平相处的,可这人类何时真正地和平相处过。
我是如此地无奈与伤心,不为自己那苦难式的社会命运,仅仅只是不再愿意去倾听这个世界一切的颤动的声音。静,无以致远!可一个思想者如果走得太远,反而是一种痛苦与悲剧!将这个世界看得更加地清楚,只会令自身更加地痛苦。因为美丽与丑陋才是世界的真实面目,而任何的一个有思想的生命都是不愿意去接受这丑陋的事实的。我这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就不愿意去触碰这所有的令人悲伤又无法改变的事实。然而,我却又不得不思考,这就如我必须去生活一样,哪怕我不愿意去揭开这生活的最本质的面目,可也会有某种外在的力量为我揭开这生活的最本质的面目。也许是一阵风,也许是一种真实又无奈的社会命运的力量,总之,我必须要去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
这个世界,孤独的不仅仅是我,其实每一个人都孤独着,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思想者。这人,自始至终都不曾麻木过,真正麻木的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社会命运的力量。这命运的力量是如此地巨大,这人可以改变么?在这命运的力量的面前,这人的意志可以不麻木么?
对呀,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孤独着,每一个人都思想着,只是这思想的高度有深与浅之分。去坦然地接受这苦难的社会命运吧,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与你一样地承受着快乐、孤独、悲伤与痛苦。你终究还只是一个尘俗的生活人,你与这个世界不曾有过任何的距离,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与这个世界紧紧地相融在一起了。你的思想活动围绕着这个世界转动,也不要以为你是真正的思想者,其实你是如此地微小,甚至是不曾拥有过任何的一种创造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真的,你越是思考这个世界,你自身就会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在最后完全地消失,可这世界却是越来越宽广越辽远,甚至是你再也无法看得见。你越是去思考这时间的意义,你就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长度是如此地短暂,甚至是没有一个有形的点。你越是去思考这生命的意义,你就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存在着意义与价值。
“不要去思考,否则你自己也会完全地消失!”这是我这个孤独者对思考本身的一种思想的结果。
“我再也不要去思想了,因为我不愿意消失于这个世界。”这孤独的思想者很多时候也不愿意成为一个思想者,她宁愿成为一个尘俗的生活人,因为如此她也还能感受到自己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常常觉得自己的思考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与价值的,所以我不愿意去思考;我也觉得自己所有的阅读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所以我也不愿意去阅读。然而,我真的可以不思考不阅读么?其实我也不愿意去生活了,可我真的可以放弃生活么,我也不曾害怕过死亡,可我真的会去选择死亡么?其实,我知道自己不会。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去思考去阅读去生活。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必须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我似乎已没有了任何的选择机会了。我必然要成为一个孤独者,一个思想者,一个诗人,一个作家。事实上,这也是我最想成为的一种人。因为这样的一种人在我眼里才是真正的自由者。这恰恰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很多时候,我都会如此想像: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这所有的人都有着一颗唯一的生命灵魂,这所有的人的情感世界也是如此地复杂与令人迷惑。我喜欢去凝视每一个我认识与不认识的人,总是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与肢体语言来剖析他们的内心世界。“这是一个善良的热爱生活的人,这是一个心灵非常美好的人,这是一个脾气有些急躁的人,这是一个虚荣的人,这是一个聪明又奸诈的人,这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我总是喜欢如此地凭着某种想像与直觉去评价一个人,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评价是否准确,却是乐在其中。
我这一个孤独者就是如此平凡而卑微着,也是如此地孤独地思考着生存着!
生活对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而言,是一件非常神奇的艺术品,我怀着一份诚挚去观赏着这个真实的世界。
(四)
这些天有些烦躁,因为灵感似乎中断了。那完成了十几万字的小说,突然地就写不下去了。其实并不是没有东西可写,而是不知如何去更加恰当地去表达那真实的情感。或许吧,心中因为有太多的情感要去表达,反而显得有些凌乱。不仅写不出东西来,我也无法安静下来阅读书籍。最恐惧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时刻了,因为这是一种彷徨又无奈的感觉,是一种远离了梦想的空虚与悲伤,是一种精神与意志找不到任何的支撑力的绝望与无助。
为了驱逐烦躁的情绪,我总喜欢去逛书店。看着书架上摆放得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心里竟是如此地欣慰,就好像这所有的书都是自己似的。我会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书架,在某个书架前也会上去随手拿起一两本书来翻看几页。遇到不太喜欢的,很快就会放下来,遇到自己喜欢的就会马马虎虎地翻阅一遍。就这样消磨掉了好几个时刻。坦白而言,我是多么享受这样简单又快乐的时光。埋身于一片书海中的感觉是如此地美好,让自己沉醉在某一本书的情节里的感觉是如此地美好,听着旁边其他人翻动书页的声音是多么地美好,听着书店里放着的轻柔的音乐是如此地美好,看着一些人专心致志地地阅读也是如此地美好,抚摸着一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的崭新的书籍的感觉是如此地美好!当你完全地置身于一片书海的世界时,你似乎是走进了一片非常纯净而美丽的的世界里,这一片世界是完全地脱离了喧嚣的尘俗世间。每当我置身于这样的一片书籍的世界里时,心里就会涌起了一种渴望:要是我可以到北大的图书馆里去看看多好呀!听说北大的图书馆非常非常地大,所以我就一直渴望着去看一看那个大得让人找不到方向的图书馆,我也常常想像:置身于那样的一片书的海洋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真的,每当我走进书店里的时候,我就会涌起这样的一种渴望,这一种渴望并不亚于我对文学的渴望与追求。然而这样的一种渴望似乎也是无法得以如愿的,因为我想像不到自己有任何的机会与理由,走进这一片在我心中非常完美又纯净的书籍海洋里。
“我是一个思想的狂妄者,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却是无法触及每一个自己所渴望与梦想的地方!”我这个狂妄的思想者在面对着一片书海时就不再狂妄了,而是非常地谦逊,因为在那一刻,我是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自己脑海里的知识是如此地贫乏,自己的学识与智慧几乎就等于零。也因为如此,自己对知识对书籍的渴望就更加地强烈了。真的,我无法想像——如果自己真的站在北大的那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图书馆里时,我又会多么地谦恭,或许我会感觉到自己是完全地不存在的了,因为面对着如此神圣的一个自己一直梦想的地方,我会完全地看不见自己了,我的躯体,灵魂与思想都会完全地消失了。
在许多时候,我是如此地渴望知识渴望靠近一片神圣的书籍的海洋里,然而这残酷的现实却让我无法如愿以偿。也总在这些时刻,我都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就是一个狂妄的思想者,因为我不得不谦恭地认为自己是如此地肤浅的一个人,一个不懂得任何的生存技巧与人生智慧的人,一个甚至是没有任何的思想能力的人。尽管我是一直在思考着,但总感觉不到自己的思考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我不是一个狂妄的思想者,我仅仅只是一个非常肤浅的没有任何智慧的最普通最平凡的尘俗的女子罢了。”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然而,我终究还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因为我是如此地孤独,也是如此地离不开孤独,也是如此地攻攻不倦地追求着思考着。不管这所有的一切是否有意义与价值,我却是因此而承受了太多的苦涩与悲伤,也享受到了不少的快乐。
也不知为何,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仅仅喜欢去想像去思考,却是不喜欢去记忆。真的,我从来不刻意地去记忆任何的事物。对于自己所阅读过的书籍,所经历过的一些生活,我都是很少去记忆的。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吧,因为我会忘记了自己所喜欢的文学作品的作者,甚至是连小说情节中的主人公的名字也会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总之,这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不曾进入过我的脑神经里。所以,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是不可以通过阅读来提高自己的思维能力的,因为我从来都不懂得去记忆。然而有一件事却是很奇怪的,哪怕我是没有任何记忆地去阅读,却是可以理解这里面所有深奥的函义的。所以,当我非常投入地去阅读完一本书之后,再试图去记忆时,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对这一本书已经不存在多少清晰的记忆了。唯一清晰的是,在阅读时的那一种灵魂被触动的非常深刻地感觉。其实,这就如想像与思考一样,只有在想像与思考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清晰的,可在这一切结束时,这所有的一切就全部地消失了,哪怕是记忆也是非常地模糊的了。也因为这样,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所有的想像与思想都是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与价值的,唯一的意义与价值,就是我从这所有的想像与思考之中,获得了一种超越于一切的非常纯净的快乐而已。
有一段时日,我在思考:生活是否可以给予一个人带来一种超越于书籍本身的知识与智慧。
生活,就是一本百科全书。而书籍中的知识其实也是来源于对这生活的思考的一种结果。这个世界是如此地神奇又奥妙,这探索是没有止境的,而这书籍里的知识却是有限的,也不是一种绝对准确的最后定义。所以这书籍对一个人的作用力,其实很多时候还是小于这生活本身对一个人所起的作用力的。生活,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毅力与恒心。一个饱经风霜的人,面对一种苦难与生活时,会表现得更加地坚韧,而一个学识丰富的儒雅学者,却是在苦难的生活面前,难以表现得更加地坚韧与勇敢。往往一个农民所拥有的生存技巧与智慧比一个儒雅的学者更加地现实。读书可以使人明智,然而这学富五车的人未必有着更加出色的生存技巧与智慧。可一个饱经风霜的生活者,却是更加从容而坦诚地去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其中就阐明了这生活与书籍之间的关系。这书中的东西往往来源于生活却也是高于生活,多多少少都会增加了一些不现实也不实际的想象的因素,而这生活就摆在我们的眼前,是如此地真实又残酷,是不可以任由我们去想像与改变的。一种真实的生活经历给人带来的作用力,远远大于一本书对一个人的作用力的。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一些人可以写出如此优秀出色的文学作品来,他们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获得这样的一种思考能力。我一直以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就一定是一个思想者,因为一个诗人,一个作家操纵的不是这文字本身,而是一种思想的力量。真正深刻的文字都是一些有着思想感情的文字,所以这思想感情就相当于这文字的生命。当一个人的作品里,呈现出一种令人折服的更加有力量的思想感情来时,那么这一部作品就一定是非常地优秀非常地出色的。所以,思维能力是一个作家,一个诗人必须的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素。最美丽的文字必定是有着思想的生命的文字,最优秀的文学作品也必定是有着一定的思想深度与广度。
我渴望成为一个作家,成为一个诗人。所以也总希望自己可以创作出真正优秀的文学作品来。我并不愿意去成为一名网络的写手,也不愿意成为一名潮流当红的文字写手。我希望自己所写出来的文字,有着真实的可以启迪人的情感,也希望自己所写出来的文字有着一定的思想深度,而且是通过这样的一种思想的力量去影响一些人。我也并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可以写出几十本甚至是一百书来,而是希望可以写出一本真正有意义与价值的文学作品来。我只希望自己成为如泰戈尔、高尔基、雨果、普希金那样的真正的一流作家。然而这样的想法,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非常地不实际又非常地狂妄的,相信这所有的人,都会这样来评价我的这种想法,甚至是非常无情地来嘲讽我的这种想法。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仅仅只愿意成为这样的一个真正的作家。
可我应该如何做才可以拥有着与他们一样神奇的思想的力量呢?经过了一番的思考,我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我必须去生活,必须去思考,必须去阅读,并且要从这一系列的行为过程中获得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思维的能力。否则,我无法成为一名作家,也不应该成为一名作家。
我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可也是一个尘俗的生活人。所以我也有着这人的一切共同性,在我去生活的时候,我必须要承受着这金钱、名利、权势对我的诱惑,欲望,是每一个人的天性。对这虚荣性的东西,我这个尘俗的生活人也还是有着非常强烈的欲望的。事实上,如果我完全又彻底地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了欲望,那么我就再也不是一个正常的尘俗者了。所以,我是完全地接受自己这一种人的共同的天性的欲望的,只是我以为,自己是不会完全地受着这些欲望来控制与支配自己的思想与意志。为了获得这样的一种抵御能力,我就不得不去思考与阅读。于是,在最后我是不得不去忍受孤独,也不得不把孤独当作了一种享受来赞美着。
由此可见,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也是必然的。因为我渴望成为一个心灵自由的人,所以我就一定要去忍受相对应的孤独与悲伤。也因为我渴望成为一名诗人与作家,所以我也必须要去作一些更为深刻的思考。
“这人,活着真不容易!”在我作为一个农民,一个农民工,一个穷人去生存着的时候,我常常如此去感慨。对呀,这所有的人活着都不容易。哪些在我们眼中生活得无比风光的所谓成功的人,其实也活得不容易,因为在他们心中或许有着许多别人无法理解的苦涩与无奈,哪些在我们眼里情商与智商都非常优秀的人其实也活得不轻松,这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任何一个阶层的人,都会受着这欲望对他们的折磨与煎熬,不管他们的情商与智商有多高,他们也都是要受着某些相对应的苦涩与悲伤。因为我是一个农民,是一个农民工,是一个穷人,所以我是非常地清楚这底层同胞的生活与情感。也因为我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所以我也是可以理解哪些中高阶层的所谓的成功者许多非常苦涩又无奈的情感。这人性关系的结构,是多么地复杂与纷乱,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无法用理智与科学来解释的。有不少的天才的艺术家被心理学家认为是精神病患者。事实上,这仅仅只是一种科学的心理诊断,可对于艺术家本身,他们也许并不承认自己就是精神畸形者,因为一个艺术家本身的智商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去否定的,他们都是有着极强的思考能力的人,谁又能说他们看不清这人性关系的隐藏性与复杂性。或许他们的某些行为,也仅仅只是证明了这样的一种人性关系的复杂性罢了,又有可能,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一种行为选择。艺术家,是精神的自由者,往往,他们的思维方式,超脱于这世俗的思维方式。他们对道德与人性的思考也是没有任何的准则的,总之,他们的思维都是如此地与众不同,也许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勇气去接受与选择的,甚至是不理解的。所以一直以来,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都不愿意相信——哪些用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艺术家,是因为绝望与无奈而选择这样的一种极端的死亡方式。我宁愿相信——他们都是经过了深刻的思考才选择这样的一种行为的,也许他们认为自己的这种行为对他们本身是非常地理智的。
我一直在思考这“人”的本身,可在最后却是发现这所有的思考都是徒劳无益的,因为这“人”的情感是如此地多变,行为也是如此地诡异。无论如何,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都是无法去理清这“人”的复杂又多变的情感与行为之间的关系。“当一个人真正地成为他自己时,他也就抵达了这幸福的极点!”这是我从某一本书看到的一句话。刚刚开始,我非常地赞同这一句话里所包涵的哲理。然而当自己稍微地思考了一下,却发现任何的一个人都是无法真正地成为他自己的。因为作为一个社会生活人,他的思想与行为都必须受到这个社会环境的影响与约束,任何一个社会生活人,都是不可能抵达这精神与意志都完全地自由的境界,因为一个社会生活人的思想与情感,都与他身边的所有事物密切联系着,所以从某种宏观的关系来辩证,这任何一社会生活人都无法真正地只成为他自己,可是他却是可以在个人情感上享受“他仅仅是他自己”的感觉。这人,只能在精神上享受“他仅仅是他自己”的自由与快乐。以前,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也是如此地幼稚,因为我认为自己一直都仅仅只是自己,我以为自己的精神与意志都是自由的。可在如今却发现这所有的感觉,都仅仅只是我个人的一种自私的精神享受而已,因为事实上,我所有的精神与意志,我所有的思想,我所有的行为与选择都与自己身边所有的事物息息相关着,所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一切,都是一种客观必然性的结果行为。宇宙是如此地辽远无边,我,却是如此地渺小,甚至是无形状的,可我终究也还是这个宇宙之中的一个组成元素,也不管“我”这个元素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与价值,我都仅仅是这个宇宙之中的一个部分,所以我所有的思想与意志,也都是围绕着这个宇宙中的某种必然的关系转动着。无论如何,我都是不可以真正地只成为我自己的了。可是,这人所有的思想与意志都遵循着这自然规律的关系而进行着,那么他也是可以成为真正的“他自己”的,因为当一个人的思想与意志完全地接受了这自然规律中所有的矛盾与关系,那么他自己本身也是与这个宇宙相互融合在一体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仅仅只成为他自己了,这一个真正的“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自然人”。
可是,这个世间又有谁可以真正地成为这样的一个“自然人”。也许古代的圣贤老子与庄子更加地接近这样一种“自然人”的身份吧。可这样的一种“自然人”也是经过一番修炼才形成的。
“我不曾真正地成为过我自己,因为我所有的一切思想与行为都属于这个宇宙中的一种客观又必然的关系,我这个孤独又无比狂妄的思想者呀,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真正地成为你自己,因为你无法与这个世界相互融合为一体,而你又是不可能脱离了这个世界本身去独立地生存着!”当我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一种必然的关系时,心里不能不感到惭愧,因为在曾经,我是如此地高傲地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地独立的一个生命个体,甚至我所有的思想与智慧都是超越这个世界本身的。人,其实也是社会的一种结果。所以,任何一个人都属于这个社会的一部分,也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元素。如此说来,人又如何去仅仅只成为他“自己”呢?
这人呀,真不该思考,因为她会因此变得更加地微小,甚至是完全地不存在了。
(三)
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自己前面的四十多年的生命都是被白白地浪费掉的。因为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看过的所有书籍,也忘记了自己所有思想过的痕迹,也忘记了自己生活过的印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地朦胧如此地闪烁不定,似乎存在过,却又没有任何的痕迹。真的,这几十年来,我几乎是不停歇地思想,不停歇地生活,可在如今却是丢失了这所有的记忆。在今天,我真正想去回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脑海是一片非常纯净的空白,什么也没有,我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看过些什么书籍,我也再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都思考过些什么,我也再也想不起来自己的生命中到底与哪些人相遇、相识过,我甚至也记不起自己曾经是否幸福与痛苦过。
“噢,我的天呀,我完全地丧失了记忆了!”我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的一回事了。
这个世界好像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知道明天,世界也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个完全地丧失了记忆的孤独思想者,也还是保留着这思考的能力的。当阳光撒落在我的身上时,我知道她就是阳光,当我听到鸟鸣的时候,我也知道这些会叫的小动物就叫小鸟,我也还可以感受到这空气里风儿的流动,我也还可以看到这流水的波动,我也可以看到这人们脸上的笑容与忧伤,真的,我的眼睛里还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我的耳朵也还可以听到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一种声音,我的身体也还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情感而颤动,我的思想也仍然围绕着这个宇宙而转动,可唯独有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去记忆任何的事物了。
我成了一个真正的没有了记忆能力的人了。这应该是我一直所渴望的结果,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去记忆任何的事物了,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的,我都是不愿意去记忆了。因为没有记忆的能力,这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新的开始。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知道自己与这所有的一切是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的,可能有愉快与不愉快的。可是我知道自己曾经一定拥有过许多的幸福快乐的时光,也一定拥有过许多痛苦与悲伤的时光,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地不存在了,连同记忆一起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尽管没有了任何记忆的能力,可我也还是如原来那般生活着。世界在我这个孤独者的眼里,也还是原来的那般美好,我也仍然对文学充满了渴望与期待,我也仍然从容而坦然地面对与接受自己是一个农民、是一个穷人的社会命运,真的,即使没有了记忆,可我也还是可以知道自己曾经是如何生活着的,因为我一直都是如此地生活着:痛苦、悲伤、绝望、孤独与快乐。我人生全部的情感就是如此地有些矛盾,却也合情合理。一种思考的力量似乎也可以弥补一个人失去的记忆。
无论如何,我也还是不停歇地思想着。这似乎成为了我生命里的一种必要的生命活动一般,如呼吸一样地重要不可缺少。思想,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生命的符号。
其实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放弃对文学的思考的。然而当我真正地去思考文学时,却是发现自己几乎是一个不懂文学的人,因为我是一个没有了任何记忆能力的人,所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去阅读过任何的文学书籍,真的,我就是一个不懂文学的人,甚至对中国当代的文学状况也是没有丝毫的了解,我根本就数不出几个当代著名的作家、诗人的名字来,我更是不知道任何的当代的文学作品。对文学,我真的是一片空白。可是这并没有阻碍我对文学的思考。因为这一个缘故,我总认为自己是没有任何的资格去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与诗人的。因为这样的一个无法把握当代的文学思想与风格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靠近那个叫文学的神圣殿堂的,哪怕她真的写出作品来,也会因为不符合她所在的那个时代的文学思想与风格而被淘汰的。一部作品,没有了读者,就再也不是作品了,所谓的文学与艺术的意义也不存在了。
谜局终于被我解开了,我在苦苦追觅了文学将近二十年后,才真正地明白:自己为何一直都不可以在文学上取得任何的成就,其实这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文学的天赋,而是因为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所创作出来的作品的思想与风格都是与当代人的思想与风格不相融洽的,真的,仅仅是这个原因,我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所有作品都不曾被任何一家杂志报刊接受,也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我的文学天赋一直不被任何人所赞美与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忍受了将近二十年追逐梦想的苦涩与悲伤。天知道,那种无法靠近梦想的彷徨,是多么地痛苦与绝望,也只有天知道,那种无法放弃梦想的无奈,是多么地苦涩与悲伤。
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与她所在的那个时代,有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真的,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我的思维方式与当代人的思维方式有着如此大的差距,而我的思维方式却是当代人所不愿意去认同与接受的,所以我的失败也是必然的。我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人,我以为自己所接触的是这个世界上一流的文学作品,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有着这极其高的思想能力,也非常狂妄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有着极高的文学天赋的人。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有意义么?因为从来没有人赞美与肯定——我这个所谓的孤独的思想者的所谓的文学才华。事实上,这所有的人一直都将我视为一个弱智的傻子,因为他们不可以理解我的所有思维的方式,也不可理解我所有的行为。他们不明白我的孤独与悲伤,也不理解我对孤独的那一份深深有眷恋,也是不可以理解我为何可以如此地平凡,却也高傲地作为一个农民一个穷人生存着。
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不曾被任何人理解过,所以她这十几年所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也是从来不被任何人所理解与接受过。真的,她的失败也是注定的,如她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命运一样。
天呀,曾经我还如此狂妄地以为,自己在最后一定会取得极高的文学成就;我也非常狂妄地认为,自己在最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赞美与肯定的作家与诗人。我是如此地自信:自己一定会有一个非常精彩又完美的人生。然而在如今,却是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种狂妄的想像罢了。无论如何,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都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作家与诗人的,哪怕她真的写出来了好几千首诗,哪怕她也是真的写出来了好几十本文学作品,可这所有的东西,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仅仅只是一些陈旧的思想残渣,没有任何的意义与价值。也不管她曾经是如此地热爱文学,也那么狂热地去追求文学,这所有的人都是不情愿去接受她的思维方式的,所以她所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也仅仅只是一些垃圾。对呀,这个社会几乎没有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容身之地,这个社会也不可能承认——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所有的一切高尚的品质。在这个社会上,我所能拥有的社会身份,永远只能是一个农民一个穷人。我所能得到的尊严与人格,也只能在一个农民一个穷人的范围内,无论如何,我都是无法超越这种社会命运的力量的。
然而,自始至终我也还是一个非常高傲的孤独者。哪怕我身上的一切美好品质不曾得到过赞美与肯定,哪怕我的极高的文学才华也不曾被任何人所赏识,哪怕我那睿智的思想从来都没有被世人所知,可即便如此,我这孤独者的高傲的个性也还是没有被挫伤,我也还是一个非常高傲的孤独者。因为我身上一切美好的品质是永恒的,不会被任何的力量所挫伤,我的文学天赋也是不会被任何的事物所掩饰,我的睿智的思想也是属于我生命中的一个永恒的记号。可是,我必须要承认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悲剧。真的,我四十多年的生命,演绎的就是一个富有悲剧性的故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的,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去战胜这命运的力量;可我也不曾在命运的力量前失败过,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妥协过这命运的力量。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战争,哪怕在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失去生命的那一刻,这战争也还是一场没有最后结局的战斗。因为,哪怕在我停止呼吸的前一秒钟,我也不会妥协于这命运的力量的。直到生命的最后,我也还只是一个狂妄的孤独者,一个非常高傲的思想者。生命可以消失,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的高贵的骄傲性格,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属于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所有美好的品质,也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我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人,因为我一生都只以一种农民与穷人的社会身份生存着,我的一生也如所有的农民与穷人一样平凡得有些卑微,虽然这样平凡的人生,并不能掩饰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所有的美好的品质。可实际上,我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所在的这个社会创造任何的更加有意义有价值的贡献,我甚至也没有在任何一个领域上取得过任何的成就,我的一生,没有任何的作为,这样的一种人生,在所有人看来,都应该是一种极为失败的没有任何意义与价值的人生。所以,我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人。
那么,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一生,就真的没有任何的意义与价值了么?我一直在苦苦地思索着生命的意义与价值,我也一直在努力地追求着——这幸福与快乐的真谛。真的,我是如此诚心诚意地去生活、去爱这个世界;也是如此真诚去祝福这个美好的世界;也是如此真诚地去宽容与爱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尽管我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人,可我是不愿意否认自己身上的所有美好的品质的。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灵魂无比高尚与纯洁的孤独的思想者。仅仅因为我是一个灵魂高尚的人,所以,我的人生也应该是有实际的意义与价值的。在攻攻不倦地探索这生命意义的过程中,我也实现了自我生命的一种价值与意义。我的人生是如此地有意义与价值,我的生命也是如此地美丽与高贵!总之,我的人生并没有因为一种无法改变的社会命运而真正地失败与不存在任何的生命价值与意义。在这世人的思维方式里,我这样的一个人是失败的,可在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思维方式里,我以为自己的生命是有着真正的意义与价值的。我的一生,尽管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孤独与悲伤,也承受了许多的快乐;我的一生,也不曾取得过任何的功名成就。可是,我还是一个热爱着生活热爱着生命的人,我对这个世界,一直充满了赤诚的爱与与眷恋,也许我痛苦过、绝望过,却是从来没有死亡过。因为我知道自己哪怕在生命死亡的那一刻,也一定是真诚地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的。有一些美好又无比高贵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消失。我对这个世界的真诚的爱是永恒的,因为这一份无比高贵又纯洁的爱,所以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生命也是熠熠生辉的,更是有着永恒的意义与价值。
这幸福与快乐的真谛是什么?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因为我用自己的一生去演绎与诠释了这幸福与快乐的真谛。啊,我这个农民与穷人,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你的一生是如此地有意义如此地有价值,你的灵魂也是如此地纯洁如此地高尚!
我的一生,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孤独与悲伤,可也享受了许许多多的快乐!真的,我不曾后悔过!我也不会因为自己那无法改变的社会命运而感到自卑,我也不会因为自己极为平凡的一生而感到惭愧与烦躁,对这所有的一切,我是如此地坦然又从容。因为,哪怕我什么都不曾得到过,可我却是真正地懂得了这幸福与快乐的真谛。真的,我是如此卑微的一个人,因为我对这个世界本身是如此地无知,我对这真理的探索与思考也是如此地肤浅;我也是一个非常地狂妄的孤独的思想者。哪怕我是如此地卑微,我也是那么狂热地——去追求着这人生的意义与价值。甚至我也是从来都很真诚地生活着、微笑着!
啊,我的生命是如此地有意义,也是如此地美丽与高贵!
这所有的事物都会有一个结果,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也一定会有一个最后的结局。事实上,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就是死亡!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而且,这样的一个最终的结局马上就要来临了。尽管我并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一个结局,可是除了这样的一种结局,还可能有第二种更加完美的结局么?
面对着这残酷的社会命运,面对着这复杂的人性关系,面对着这个包罗万象的世界,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竟是如此地无奈又无助!因为我是如此地渺小,也如此地微弱!我深深地感受到:个人与社会命运之间的斗争是永恒的,一个人活着,她就必然要去承受这命运的力量给予她的痛苦、绝望、悲伤与快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摆脱这命运的力量,社会命运对一个人的作用力是非常地巨大的,这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依靠这个人顽强的意志力去抵抗与战胜的。
我是如此地痛苦与悲伤,因为,我无法去改变自己面前的世界,也无法去战胜自身悲剧式的社会命运,也无法依靠个人的努力去抵达自己的人生理想,也无法让自己的思想与意志接受着这命运的力量的支配,也无法令自己的精神与意志完全地麻木不仁。我是一个有着极强的思维能力的思考者,是一个有着独立的人格与精神的社会生活人,是一个心灵无比高尚与纯洁的人。可是,我这样的一个人,与现实社会存在着如此尖锐的矛盾,这一种矛盾造成了我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悲伤!我的思想与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格格不入,这命运的力量又以任何的形式来折磨与诋毁我。真的,我再也不愿意去承受这残酷又无奈的社会命运了,我再也不愿意去看到任何人去承受这悲剧性的个人命运,我再也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发生,我再也不愿意看到这人与人之间的那一种残酷的斗争,我再也不愿意看到这复杂的人性关系所引起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我再也不愿意去带着任何一种情感去生活在这个世界了,我再也不愿意去对这生活与人生有任何的思考了,我再也不愿意去拥有生命的呼吸了!
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吧!
噢,不,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失去那一份真诚的爱,对生活也没有失去过热情,甚至,我也还是尊重着生命。我的精神与意志也没有死亡过,我的思想也没有麻木过,我也还是那个永恒的孤独的思想者!在我身上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去过!可是,我还是要去选择死亡,因为我的生命再也没有生存着的理由了。在过去的几十年的时间里,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忍受了太多的痛苦与悲伤,也享受了许许多多的欢乐,我真实地生活过,也真诚地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也真诚地宽容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丑陋的事物。这人生是如此地美好,这世界也是如此地多姿多彩,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吧!因为我再也没有去生存着的理由了!我不害怕去承受更多的痛苦与悲伤,也不害怕去面对这悲剧性的社会命运,也不害怕去忍受更加漫长的孤独,甚至是死亡,我也不曾恐惧过。只是,我再也不愿意去生活去承受任何的一种情感了!我的勇气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我也从来没有失去过这生存的能力,我的精神状况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问题,我也还是一个心理与人格都非常健康的社会生活人!可是,我还是要选择死亡,因为我再也没有这生存的理由了。即便我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我也还仍然要去忍受孤独、悲伤、痛苦与快乐,我也仍然去攻攻不倦地思考与探索这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我也仍然去真诚地爱着这个世界一切的事物。可是这样的一种人生,我已经如此生活了几十年,我是再也不愿意如此地生活着了。就让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吧,我选择死亡绝非是因为一种不理智的冲动,更不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绝望与痛苦。我仅仅只希望结束这所有的一切!
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吧!死亡,就意味一种非常圆满的结束!这如生活着一样——美好又有意义。生,是这人生的逗号,死,却是这人生的最终的圆满的句号!生,是如此地美丽,死,也是如此地快乐与永恒!生,是一种必然的责任,死,也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当一个人再也没有了生的理由,那她就只剩下这死的理由了。可一个人死亡的只是这肉体生命,而这精神的生命却是永远不会死亡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去“生”?就是为了去创造一个永恒的“精神生命”,当我们完成了这样的一个神圣的任务后,那么我们就可以从容而坦然地去选择选择死亡了。
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其实是完成了这样的一种神圣的任务,所以也可以从容又坦然地去死亡了。
(四)
对我而言,死亡是一件与生同样神圣又无比美好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为死亡作着准备。因为我相信——自己停止生命呼吸的最后一刻,也仍然是非常从容又坦诚地微笑着。我是必须带着这最完美的笑容去死亡的,因为这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高贵又美丽的一个符号。在死亡的时候,我是没有任何的痛苦的,只有那最纯粹的笑容!
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么地纯粹,所以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必须非常地纯粹。
第一件事,我必须完成我正在创作的小说。尽管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可我还是要去完成这一部作品。也许这是一部真正的不朽之作,因为我相信自己在文学方面的天赋,也相信自己有着极其高的思想能力。不仅仅如此,我也相信自己所创作的每一部作品都是非常地优秀的。尽管它们都不曾得到过任何人的赞美与肯定,可我的这些作品也还是有着非常高的艺术性。哪怕我这一生都不曾被任何人所知,也不曾获得过这艺术家的光荣称号,我更是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称为一个作家与诗人。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以扼杀我在文学上的艺术才华,也是不可以扼杀我那思想者的高贵的品质。
小说的创作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知为何,那源源不断的灵感突然就断了线了,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是如此迫切地要完成这最后的一部作品,然后我才可以顺顺利利地带着胜利的微笑——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有趣,这灵感说断就断了,一点预兆都没有。这命运的魔鬼在最后的时刻也还是不肯放过对我的折磨,总是千方百计地忤逆我的意愿。无论如何我都是会完成这最后的一部小说的,哪怕她真的是一部非常糟糕的作品,也如我所有的作品一样——得不到世人的赞赏与接受。可为了维护我这孤独的思想者高贵的骄傲,我一定会将它完成的。
因为没有了写作的灵感,所以情绪也是非常地烦躁不安,为了缓解这极为烦躁的情绪,我几乎每天都到书店里去逛逛,非常安分守已地去阅读自己还没有阅读过的文学名著,我这一个一直狂热地追求着文学的人,哪怕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也是无法放弃这文学的热爱的。事实上,我内心深处已经对文学没有了任何的欲望,我再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所谓的作家与诗人了,我仅仅只是不带任何自私的想法,去沉迷于那一个神圣的文学世界里。总之,我将自己完全地沉迷在一个非常纯粹的文学世界里。我不带任何的欲望,去阅读莎士比亚、雨果、莫泊桑、卢梭、高尔基、茨威格的文学作品。对文学,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狂热的渴望,我仅仅是因为受了那精彩的故事情节所吸引,我甚至也是不去对这所有的文学作品作任何的思考,我仅仅只是漫游在一个极为纯粹与美丽的文学世界里。在这一片无比美好的世界里,我找寻到了一份前所未有过的宁静与快乐。我甚至也忘记了死亡。
如此快乐又忘情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才结束。那是因为在某一天我突然又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于是我才想起了死亡这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我也想起了自己那未完成的作品。这是一部多么重要的作品啊,它的完成,就意味着我生命的圆满的结束。这一部作品就等同于我的生命的句号,是如此地完美又永恒!我是如此迫切地要去完成它,也是如此迫切地期待死亡。在此时此刻,在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眼里,死亡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我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为了让这一天早些到来,我又全身心地投入于创作之中。
啊,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是如此地渴望死亡,就如我热爱生活与生命一样地强烈与迫切。我也如憧憬梦想那般去憧憬那一个传说中的天堂。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着真正的天堂,那么我的灵魂必定是升入天堂,而不是地狱。我是如此地坚信着这一点。曾经,我是如此地崇拜那美丽纯洁的天使。所以我渴望着到天堂里——追随那无比美丽又纯洁的天使。而如此美好又幸福的事情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是如此地快乐!
突然间,那源源不断的灵感又涌上来了!
在这生命即将消失的时候
我仍然要高歌这美好的生活
这青春的歌声多么地忧伤又愉悦
这人生的滋味多么地苦涩又甜美
我要感谢这美好的世界
因为——
她赠予了我阳光般的温暖
她孕育了我纯洁的生命灵魂
她馈赠了我无数幸福的回忆
啊!这个无比美好的世界
——我是如此地爱你眷恋你
——我也是多么地不愿意离开你
然而
——我终究还是要与你永远地分离
因为这命运的力量是如此地巨大
啊,这命运的力量
——让我与你永别
多么残酷的一种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我必须要去面对与接受
啊,这美好的生活
我曾经如此地孤独与悲伤
——也是如此地快乐地微笑
真的,生命里的记忆全部属于你
在这生命即将消失的时候
我仍然会快乐地微笑着
因为我是如此地爱着这个世界
无论是什么时候
——我都愿意给予你最真诚的微笑
因为这是我爱你的最完美的表达方式
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是如此真诚地热爱着这个美好的世界。所以,哪怕在生命即将消失的时候,我也还是不会忘记去热情地讴歌她。
我是带着微笑去面对死亡的
因为我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生命句号
——而不是一种痛苦与绝望的悲剧结局
这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地神奇
她创造了生命的诞生的神话
——也创造了生命的死亡的歌声
可这生与死的中间
——却是一片五彩缤纷的生命记忆
这就是生命的诞生与死亡的意义
多么令人兴奋的诞生啊
——这是一切希望的开始
多么悲壮的死亡啊
——这是生命的最后的歌声
啊,我一直都真诚地微笑着
我是如此地快乐
哪怕这命运给予了我苦痛的记忆
哪怕这生活的痕迹是如此地斑驳苍白
我还是一直真诚地微笑着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我生活过的印痕
这是多么美好又永恒的记忆
这是生命意义的一种完整的诠释
啊,我是带着微笑去死亡的
因为这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与价值
——带着哭声来到这个世界
——带着微笑离开这个世界
啊,我带着微笑告别这美好的世界!
真的,这命运的力量,从来都没有令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有任何的妥协。哪怕在面对死亡时,我也还是如此优雅地微笑着。这一场无休止的战争,其实也还是有了这最后的结局:我以一种最完美也最永恒的微笑——结束了这一场悲剧性的战争。
“在最后,我还是一个胜利者!”我知道自己与命运之间的这一场战争,是以自己的那孤独的思想者高傲的微笑,划上一个永恒的句号。我还是成为了一个胜利者!虽然说,直到生命消失的的时候,我所被社会认可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农民与穷人,而不是一个令所有人都尊重与赞美的作家与诗人;我也没有享受过任何的掌声与鲜花,恰恰相反,我是一直忍受着一个农民一个穷人的极为悲伤的社会命运,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以令我丢失任何的东西。对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而言,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永恒的。
如果要对我的一生作总结,那么只有一句话:我生活了,也痛苦与快乐过!这人生的意义就是如此地简单,往往一个完美的笑容就可以诠释这生活的全部内涵。真的,当一个人真正地拥有了这爱与宽容的高尚品质时,那么她就是找寻到了这幸福与快乐的秘诀了。这人的情感世界是如此地复杂又纷乱,爱与恨、高尚与邪恶,人性的私欲。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一个永恒的迷宫,所有人都要走进去,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不迷失其中,可以在这样的一个神秘的迷宫中,保持着清醒的人是多么地不容易。在一切错乱又迷惑的人性关系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必须经受许多必然的考验与挑战,如此的考验,往往超越于一个人的理性的范畴的。可是,当一个人真正地拥有了这爱与宽容的高尚品质时,那么她可以在一切错乱复杂的关系中找寻到一种平衡关系:去爱这个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去宽容这个世间所有丑陋的事物。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才可以从容地去面对与接受这一切复杂纷乱的关系,因为胸襟宽阔,所以才可以去坦诚地容忍所有不公正不高尚的事物与关系。一个生命在诞生的时候,是如此地纯粹与干净,她的哭声,她的眼神,她的所有表情,她的所有的肢体语言都是原始化的,可当一个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时却是不纯粹的,因为她身上都会沾着一些生活的印痕,这些印痕的内涵是如此地丰富多彩,是各种各样的情感混合在一起斑驳的生命记忆。面对着这所有的斑斑驳驳的沾满了生命情感的记忆,我们往往难以坦然地面对与接受。可事实上,我们也还是要以一种宽大的爱来接受与宽容这所有的一切。爱与宽容,其实就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高境界的品质,爱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的事物,也去宽容这个世界的所有丑陋的事物,而这一种爱与宽容,也已经包涵了对自已本身的一种爱与宽容。
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也是因为懂得了这爱与宽容的作用力量,才可以体会到这幸福与快乐的秘诀。一个人,在承受着痛苦的时候,她是不可以理解这痛苦本身的意义的,在承受孤独的时候,她是不可以理解这孤独本身的意义的,在享受这快乐的时候,她也是不可以理解这快乐本身的意义的。在我们生活着的时候,也是不可以真正地理解这生活本身的意义的。其实,这人生全部的意义与价值并不是那最后的结果,而是我们去承受这孤独、痛苦与快乐的所有过程,因为这孤独、痛苦与快乐都是有着属于它们本身的意义与价值的。这所有的过程,所产生的作用力:形成了这人生的全部意义与价值。不要以为拥有了掌声与鲜花,就是实现了这人生的意义,也不要以为在某些领域上取得惊人的成就,就是实现了这人生的意义与价值,也不要以一个科学家、一个数学家、一个政治家、一个文学家的光荣称号,就代表了一个人全部的人生意义。因为我们都已经明白,这社会与命运对任何一个人的作用力是如此地巨大,一个独立的社会生活人,在这现实的社会命运面前,往往是非常地无力的,甚至是连反抗的意识与机会都不曾拥有过。一个社会生活人的一生,往往是这个社会本身去支配他的大部分的思想与行为,因为他的命运也是这社会本身的一种结果。
如果说,我们真的要以这金钱财富、名利地位、功名利禄、权势来作为衡量一个人的人生意义与价值的标准,那么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与价值的。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穷人占了全部人数的百分之八十左右,天呀,这是一个多么恐怕的事,全人类里,居然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是体会不到这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试想,一个体会不到自己的人生价值与意义的人是多么地可悲,这个人其实就等同于一个行尸走肉的肉体生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上帝创造这人类本身还有什么意义呢,因为这创造人类的上帝,一定不希望他所创造的仅仅只是一些行尸走肉的肉体生命。人,为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生命体,那是因为人拥有了超越肉体生命本身的思想与意识。
我曾经无数次地追问自己:为什么我会如此地孤独与痛苦,因为我是真正地不在乎——自己是一个农民是一个穷人的现实社会命运。我更是不在乎那所谓的金钱与财富、名利与地位、功名与利禄。可为什么我还是有着如此强烈的孤独与痛苦的感受?其实,我的孤独与痛苦有时候也是因为这个真实的社会本身。生活在我身边的人,几乎都是与自己一样承受着这悲苦的社会命运,我自己在忍受着这社会命运给予自己的悲伤又无奈的痛苦与彷徨,我也亲眼目睹着其他人在承受着这悲苦的社会命运,看着那么多的人在承受着不公平的命运,却又是无能为力,而且也有那么多的人,是深深地为沉陷于一种极为麻木不仁的精神状态之中。如果说,我也仅仅只是一个精神完全地麻木不仁的人,而不是一个会思想的孤独者,那么我也许不会因此而感到任何的痛苦。所以说,只要我生活着,那么我就一定会感到孤独与痛苦,而且这一种孤独与痛苦是多么地深刻!甚至是无法摆脱与逃避!我知道,不管我是不是一个农民与穷人,只要我还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我就一定要承受一生的孤独与痛苦。也不管我能不能成为一个作家与诗人,只要我还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我就一定要去承受一生的孤独与痛苦。这是必然的,孤独与痛苦就是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永恒的形象符号。
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最大的痛苦与绝望:她将这个世界看看得清清楚楚,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她的力量是如此地渺小,甚至是没有任何的存在形式。所以,她只能痛苦与绝望着,除此之外,她就什么都不可以做了。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无法摆脱这社会命运对她的巨大的作用力。
真的,死亡对这样的一个孤独的思想者而言,是一个最完美的结局。所以,她一想到死亡,她就从容而坦然地微笑!噢,是什么力量将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推向这死亡的深渊,是她自己么,还是这个社会本身对人产生那一种巨大的命运的力量?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在此时此刻再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我找寻到一种极为完美的方式——来永远地结束这所有的一切。这一种死亡的方式是如此地神圣又纯洁!
停止吧
将一切的思维活动都断了
将一切的生活过的痕迹都抹掉
甚至是忘记了这个世界本身
断了吧
将一切关系的绳索都毁灭掉
再也不需要任何情感的符号
只需要一抹没有情感的纯净的笑容
死亡吧
这命运的力量再也不存在了
这孤独与痛苦也永远地消失了
这思想者也成为一个永恒的句号
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对死亡的渴望与热情超越对所有一切的热情。这一种狂热,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的,也许只有上帝才可以理解吧!
上帝啊
——快来与我分享这巨大的欢乐吧
因为只有你才可以理解我的快乐
啊,我是如此真诚地赞美这死亡
因为我是一个真正面临死亡的人
这是多么幸福多么完美的一种结果
我为此欢快地歌唱
我为此欢快地奔跑
噢,我的快乐
——只有上帝才能理解
所以
——我恳请你来与我一起庆祝这死神的来临
这个庆祝的宴会一定要热闹非凡
——让来到门口的死神也感到意外与惊喜
啊,我是如此地快乐
因为这死神马上就要站在我的面前
啊,多么神圣的时刻
我以最完美的微笑
——来迎接这愁眉苦脸的死神
第五章
(一)
这天气有些奇怪,在阴郁着的时候,突然就明亮了,这阳光就好像从来没有被阴云遮掩过一样欢快地笑。可见这阳光的欢笑也会突然的阴沉下来,这手指大的雨滴好像小石头般坠落,哗啦啦地,断断续续地把这地球当作了锣鼓来敲打。多么有趣的阳光,多么有趣的雨水,好像在玩捉迷藏的游戏那般嬉闹着。
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停下手中的事情去观赏如此有趣的自然景象。可是在如今,我却必须要全身心地去完成自己这最后的一部作品。在眼前,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加重要的了。只要完成了这一部作品,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就可心安理得地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我为此无比地兴奋与快乐!我已经连续几个昼夜都没有休息了,因为我一直忙碌着这写作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将这一部小说完成,而且不是马马虎虎地完成,而是非常地下心思去创作出最完美的篇章来。我是以最狂热的激情去等待死亡,也是以最为狂热的激情去完成自己的最后一次文学创作。
写作进行得也还算顺利,已经到了结尾的部分了。因为连续忙碌了好几个昼夜,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躺到床上好好地休息。
我受着某种力量的引导,走在一条极其狭窄又昏暗的通道里,空气有些阴郁又窒息,这是一条无形的通道,因为它的墙壁是无形的,尽管我看不见,却可以感受到这条通道刚好容得下我一个人的身体,所以我只能沿着一条直线行走,我根本就没有拐弯的机会,因为只要我的方向偏斜了一点点,这无形的墙壁就会将我的身体拉回来。如果我不愿意前行,后面也会有一堵无形的力量催着我向前走。真的,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我走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这是一种强迫性的力量,我必须受着它的牵制。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门口前面挂着一块牌子,写着几个字:命运之屋。当我站在这个房间的面前时,门口自己打开了,里面坐着一个人,长相非常地奇异,皮肤如生了锈那般黑褐黑褐的,而且那一张面是如此地木然,没有任何情感的迹象,他的,眼睛是三角形的,而且眼瞳很突出,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他的鼻子长着两条梭角,分别生在鼻孔的侧旁,他是没有嘴唇的,牙齿很尖也很长,湿淋淋的,令人觉得非常地阴郁又邪恶。他的头发是血一样的颜色,长长的,乱蓬蓬的,好像滴着血那样。真的,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这命运的魔鬼了,他是如此地阴郁又邪恶。然而,我对他是没有任何的恐惧的。我凝视着这命运的魔鬼,一直不言语,等待着他那同样阴郁的声音。
“咱们来作个交换吧,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让你如愿地成为一个人人都敬重的作家与诗人,并且你会因此获得你渴望的一切,金钱与财富,身份与地位,功名与荣誉,总之你走到哪里,都会被鲜花与掌声所包围着。可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用你的生命来换取这所有的一切美好的东西。”
“你要让我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这所有的鲜花与掌声么,你也以一个高贵的作家与诗人的光荣称号来诱惑我,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对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的欲望,我唯独还对死亡有着狂热的欲望。”
“可一直以来,你都在渴望着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与诗人。事实上,你也有着极高的文学天赋,你应该在这一个领域上取得巨大的成就的,你也应该得到所有人给予你的赞美与掌声,真的,不要死亡,否则就浪费了你的极高的艺术天赋了,想想那人们的真诚的赞美与热烈的掌声吧,你会为此而感到兴奋的,不要放弃你的生命,因为你的生命是如此地高贵如此地永恒,应该享受人们真诚的赞美与掌声。”
“在如今,我还在乎这些东西么,曾经我是强烈地追求与渴望过,可在此时此刻,这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我那高贵的生命哪怕不曾有过赞美与掌声,也还是永恒的,我这一生,除了拥有一切永恒的美好品质之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可尽管如此,我就已经满足了。”
“然而,你的本质也还是一个人,你也是不可能对这个尘俗的世界没有了任何的欲望,你应该接受我给予你的丰厚的赠予,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这些东西的,你应该接受的。”
“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失去过那一份狂热的爱与眷恋,我也从来没有脱离过那一个尘俗人的本质,我身上也还流淌着人的一切的本性之血液,对这个世界,我又怎能没有欲望。只是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不可能给予我带来任何的有意义的东西的,因为我已经懂得了这生命的真正意义的内涵了,我也是无比地清楚,自己追求的仅仅只是一种永恒的生命意义,而在如今,哪怕我失去了生命,我也实现了这样的一种生命意义与价值。既然如此,死亡对我其实也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
“想想这尘世的人们吧,他们需要你,因为你的存在对他们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与价值,你的艺术才华,你的思想者的智慧都会引起他们对生命的思考的,对人类,你其实是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的,因为你的思想可以启迪这人类的思想,你将会引领人们叩开这生命真理的大门。”
“噢,不,请你不要以这样的崇高的理由来诱惑我,我是这个世界上的一颗渺小的尘埃,我所能拥有的力量是如此在微弱。我仅仅去实现自己的生命意义与价值,对于我之外的任何人,我都是无法引领他们走向这真理的大门的。事实上,这所有的人也都不需要我,因为他们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思维方式,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追求与理想。这生命最崇高的意义:其实是在这个纷乱的尘世间,找寻到那一个真正的自己,而如此有意义的事情,却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去完成,所以对这所有的人,我其实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与价值的。”
“那么,你认为你已经找寻到那一个真正的自己了?”
“对,我用了一生的时间才完成了这样神圣的一件事情,你也知道这全部的过程,为此,我其实是承受了所有应该承受的孤独与痛苦,当然也得到了所有应该得到的快乐!”
“你真的可以如此从容又坦然地去死亡么,而没有任何的遗憾与不舍,因为哪怕你承受了如此之多的孤独与痛苦,最终也还是没得到任何公平公正的对待,对生活与命运,你真的没有任何的抱怨,因为你其实是应该抱怨的。”
“不,你其实非常地清楚,这所有的孤独与痛苦都是必然的,所以,你说我会抱怨么,如果我真的抱怨了,那么我就不应该如此狂妄地认为:自己已经实现了自我的生命意义。事实上,我是真诚地感谢这所有的一切的,我也相信这命运对我是如此地公平,给予了我一个天生的孤独者的身份,因为如此特殊的一种身份,我才仅仅只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就完全地实现的自己的生命职责。在这世人的眼里,你这命运的魔鬼是如此地邪恶,事实上,你对这所有人的作用也是一种必然的关系,因为你在这所有人身上所起的作用力也可以产生这积极的意义的,你在我我身上所产生的就是一种积极的作用力。我以为,你对这所有人的作用力量其实也是上帝本身的一种旨意,因为上帝希望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帮助每一个人去完成寻找自我的神圣职责。”
“哈哈,那么你是把这所有的孤独与痛苦都当作了这上帝的宠幸了?”
坐在我面前的命运之魔鬼突然间爽朗地开怀大笑。这时,出现了一个奇迹,因为这命运之魔鬼不再是魔鬼了,他的面容变得那么地和蔼可亲,目光是如此地慈祥又笑盈盈的,其实这就是上帝的面容。
“啊,原来你就是上帝,真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地幽默,如此地与我开玩笑!”尽管有些惊讶,可我也还是从容不迫地责备着上帝。
“哈哈,你不是一个非常狂妄的思想者么,哪怕是上帝站在你面前,你也是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妥协的,对吗?”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妥协么,我想这并不是你创造人的真正意愿吧!”
“那么,如果我以上帝的名义来要求你放弃这死亡的意图,你会答应么?”
“噢,我不答应,因为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也是再也没有生存的理由了,只有死亡才是我最完美的归宿,你也知道我其实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任何一个人抵达了我这般永恒的生命境界,在死亡的面前都会从容又坦诚地微笑着的。”
“当一个人可以带着微笑走向死亡,那么他的一生就已经非常地完美了!然而,在我所创造的无数人之中,却是有很少人可以拥有如此完美的一生,恭喜你,因为你的一生是如此地完美,这是你的一种最高境界的成功,也是我的一种骄傲!”上帝为我张开了双手,我微笑着接受了上帝这一份珍贵的礼物!
在睡眠之中,我感受到有某种光芒柔和的力量。我是多么地熟悉这种光芒的力量,哪怕在梦中我仍然可以嗅出阳光的味道来。我迫不及待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渴望那无比柔和又温暖的阳光。果然不出我所料,整房个间都已经溢满了阳光,这阳光是透过窗口射进来,因为房间有些狭窄,所以从窗口撒进来的阳光就完全地覆盖了整个小房间。我迫不及待地笑了,仅仅因为自己完全地沉浸在这阳光的沐浴之中。我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平躺着,伸出手来去抚弄那柔和的阳光,好像那阳光里有着灵魂一般,我小心翼翼去抚爱着,又好像那阳光的灵魂会歌唱一般,我竖起了耳朵去细细地聆听。真的,这满屋子的阳光让我无比地陶醉与快乐,我情不自禁地与她玩耍起来,甚至为着她歌唱:
啊,阳光——阳光
你多么地美丽
你那温暖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流动
你的心跳是永恒的歌声
——荡漾在我整个颤动的心房
你那金黄色的秘密就流动在我的血液里
你那流动着的力量在欢笑着
——咯咯地欢笑——
多么地清脆多么地美好
我的身体沾满了你纯洁的力量
多么地美好
多么地美好
阳光就在我的生命的呼吸里
阳光温暖着我的思想
阳光给予了我快乐的秘诀
多么神奇的阳光
多么神奇又永恒的阳光啊
你的歌唱是如此地优美
你的心跳是如此地动听
你的灵魂是如此地光洁
你的力量是如此地辽远
阳光啊
你在诉说一个永恒的秘密
我在倾听着
——细细地倾听着
这孤独的思想者其实并不孤独,因为她与大自然之间是如此地亲近。她甚至可以听出这大自然所有的歌声,也是可以倾听这个宇宙的心跳,总之,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可以感悟到这个宇宙万物的一切秘密。看到流水,她会感受到这流水的欢乐与悲伤,看到这阳光,她会感受到阳光里一切微妙的变化,看到这月亮,她会感受到一份浪漫的诗意,看到这星星,她会感受到一种平凡又恒久的力量。还有,这花草树木的所有秘密,这孤独者也可以透视。
这流动的云彩在歌唱,这蔚蓝的天空在纺织梦的彩衣,这大地在欢乐地颤动在忧伤的歌唱,这山、这水也都在笑盈盈地诉说缠缠绵绵的情意。
这宇宙啊
你的心跳是如此地铿锵
你的语言是如此地神秘
你的歌声是如此地优雅
你的秘密是如此地奥妙
啊,宇宙
我聆听着你动人的心跳
我倾听着你永恒的语言
我享受着你美丽的歌声
我透视着你诗意的秘密
啊,宇宙
我的心跳追随着你的力量
我的歌声追随着你的欢乐
我的思想追随着你的奥秘
我的生命追随着你的永恒
啊,宇宙
你的拥抱是如此地温暖
你的抚摸是如此地温柔
你的热吻是如此地真诚
你的爱是如此地高尚又永恒
啊,宇宙
你在我这个孤独者的心中
——是这永恒的美丽的符号
这孤独者是如此地狂妄,因为她勇敢地站在这宇宙的面前:坦诚地微笑与歌唱。她的目光与这宇宙之神的目光成为一条水平线,她的思想与这宇宙的思想弹奏着相同的音符与韵律,她生命的跳动与这宇宙的跳动相互吻合,她是如此地狂妄又勇敢,因为她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去想像与触摸这宇宙的一切秘密。这孤独的思想者是如此地幸福又快乐,因为世界在她的眼中是如此地亲近,甚至是没有任何的距离,她真实地感受到这自然的力量,这个世界的一切秘密在她的眼里是如此地透明如此地美好。啊,这幸福又快乐的孤独者,你获得了上帝赠予的最高贵最永恒的礼物。
上帝啊
我感谢你赠予我的一切欢乐与悲伤
为此,我要在你面前歌唱:
我生命的热情永远不会停止
我对世界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我对真理的探求永远没有尽头!
哪怕在我生命即将死亡的时刻,我也仍然非常高傲地歌唱着,也非常狂妄地快乐着。
啊,我微笑着
——也将一直微笑着
这命运的力量已经消失
这上帝带着微笑来祝福我
我不再感受到孤独的悲伤与痛苦
我的心灵是如此地纯净又美丽
——流淌着这幸福与快乐的真谛
啊,我微笑着
——也将一直微笑着
因为幸福与快乐将永远地属于我!
我的歌唱有些过分地疯狂,却也是充满了前所未有过的真诚与热情。这灵感如一口喷泉,源源不绝地流淌着,流淌着,如这天然的生命呼吸一样自然又简单。
这真理的力量啊
你的身影在我的面前晃荡着
这辽阔的天与地
——就是你荡漾的秋千
你在欢快的歌唱
你在尽情地欢笑
你沾满了我记忆的每一个空间
你镶嵌在我生命的每一个呼吸
你渲染了我生命的激情
这真理的力量啊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听着你快乐的歌声
(二)
我是如此地快乐与兴奋,因为我终于完成自己的最后一次创作了。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带着纯净的笑容去走向那一个美丽的天国了。
可是,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也还必须去重新阅读与修改。哪怕这是最后的一次创作,我也必须要做到完美的地步。我仍是昼夜不停地去细细地逐字逐句地修改着自己的最后一部文学作品。
回想,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全部的时间与精力都是花在思考与创作上,为了这个文学的梦,我几乎是与这个世界完全地隔离了,我甚至在梦中也呓语着这优美的诗句,在与别人谈话的时候,我也是回忆着自己所阅读过的文学书籍,在我一个人漫步的时候,我也仍旧思考着这文学的意义与价值,在我生活与工作的时候,我也尽可能地去想像与文学有关的事情。总之,我为文学痴狂不已,我也千方百计地将这所有的时间都去做与文学有关的梦。我非常狂妄地将自己当作了一个真正的作家与诗人去思考与生活,就如这唐吉诃德将自己当作了真正的骑士去行侠正义一般,我也如一个真正的作家与诗人那般疯狂地去思想与创作,也去阅读与生活。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的思想与意志完全地沉浸在一个叫文学的梦境里。我孤独,我悲伤,我痛苦,我快乐,我欢笑,我思想,我生活!这生命的全部记忆都沾满了与文学有关的印痕。
可这所有的付出与承受,在最终也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开始与结束的圆圈。痛苦与绝望就是一个孤独者永恒又唯一的终极命运。这一种命运是注定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死亡,也是一种必然的选择。然而,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演绎的终究还是一个尽管非常忧伤却也非常美好的故事。因为这故事的所有情节都是如此地悲伤又无奈,可这所有的悲伤与无奈却构造了一个最完美的结局:死亡!对于一个孤独者而言,死亡比生活更加地快乐,因为生活着,她就必须去承受这永恒又唯一的痛苦又绝望的命运,而死亡,带给她的却是一份永恒的宁静与快乐。
所以一想到死亡,我这个孤独者就会坦然地微笑!
我一直在为死亡作着准备。这是一件非常神圣又美好的一件事情,所以我一点也不敢马虎。在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修改自己的最后一部文学作品,然后,我又重新将自己这二十年所有的作品都翻找出来,重新去阅读与修改,在做这一件事时,我是多么地认真又细心。而且,我也是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去回忆与文学有关的点点滴滴的记忆。我所有的稿件竟然装了三个箱子,当我把它们全部摆放到自己的面前时,也忍不住惊讶了:难怪总觉得自己丢失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也丢失了生命中最为为宝贵的青春,原来就是丢失在一个叫文学的世界里。然而,如此之多的文学作品,却是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读者。这是一个多么尖锐的讽刺!可这却是如此地真实。与我这个孤独者的命运是如此地吻合!
我一页一页地去阅读自己所有的作品,也是逐字逐句地去作最后一次修改,我完全地陶醉于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文学世界里,因为我是这些作品的创作者,我也是这些文学作品的唯一的读者。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我这个孤独的思想者的一生也是如此地有趣又滑稽可笑!可遗憾的是,如此滑稽的事情竟然从来都没有观众。这真是一个奇迹呀!而这样的一个奇迹,恐怕也只有我这个孤独者才可以创造出来!
我几乎是花掉了一年的时间才将自己所有的文学作品全部地修改完毕。当我做完这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后,接下来却是重新去翻阅自己所有的文学书籍,书籍并不是很多,仅仅只有八个大纸箱。可这所有的书籍都是一流的文学作品,全部是享誉全世界的文学家的著作。其实当我看到这些书籍时,心里是非常地悲伤的,因为我原以为自己应该拥有更多的藏书的,起码是满满的一个屋子。可如今却只有区区的几个箱子,统计个数量,也还不够一千本。这与我梦想中的藏书相差得太远了,所以我有些悲伤。我一一地将这所有的书籍重新翻阅一次。
到底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不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对,不管是创作还是修改这所有的作品,还有阅读,这所有的行为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可是我仍旧要去做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因为我必须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文学本身最崇高的敬意,我也必须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文学本身最纯洁的爱,我也必须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文学的热情是永不消失的,我也必须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阐明自己与文学之间的那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
天知道,我将自己生命中最为宝贵的青春奉献给了一个叫文学的梦想,如此漫长的四十年,留下的记忆也是如此地深刻,所以哪怕在生命即将消失的时刻,我也仍旧无法离开文学。
我终于可以带着微笑走向那个传说中的天国了,带着对文学最忠诚的爱,带着对生活的那一份赤诚的爱,带着对生命本身的那一份永恒的热情,带着对这个世界本身的真诚的爱与祝福永远地离开地这个叫尘世的人间。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是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的,这所有的稿件与书籍都将随着我生命的消失而消失,因为我不希望我这孤独的思想者的身份被这后人所知,我也不希望自己被当作一个悲伤的故事被后人所流传,我不愿意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与文学有关的痕迹更不可能被遗留下来,这与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有关的痕迹也是不可以被遗留下来的。
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将自己所有的稿件与书籍全部地销毁,不留下任何的一页纸,也不留下任何的一个文字,我的孤独,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我的生命都将完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孤独的思想者最终的结局就是如此地悲壮又凄美。如今,这稿件与书籍就是我要处理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焚烧是唯一也是最完美的方式。
我将这所有的书籍与稿件全部地堆放在一起,竟然发现自己眼前就是一座坟墓。
瞧,这散乱的书本在痛苦地呻吟,这所有的文字都在悲恸地哭泣,无数的灵魂因为恐惧而颤粟不已,这书中的所有的人物都因为悲伤与绝望而嚎啕不已。一首死亡的谱曲正在我的耳边响起!多么地悲伤,多么地悲恸!
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这所有的书本,都爬满属于我这个孤独者的记忆,这所有的稿件——是我这个孤独者一生最为珍贵的思想成果,这座小山似的坟墓其实就是我这个孤独者的最终坟墓,我的记忆,我的梦想,我的思想全部都被埋葬在这一座坟墓里。这每一本书籍,这每一页书,这每一个文字都沾满了我这个孤独者思想的成长的痕迹。我这个孤独者的高贵又纯洁思想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这所有的大文学家的伟大著作所孕育出来的,而这所有的书稿,也是我这个孤独者的最高的思想之果。这所有的一切,几乎就是我生命的全部轨迹,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青春岁月就是埋葬在这所有的书籍与稿件之中。这蹉跎的人生呀,就如此全部地散落在这一堆坟墓般的书籍与稿件之中,可在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完全地消失了,很快,这所有的一切只要化为灰烬了。
而我,却是一个残酷的郐子手。
“啊,我是一个残酷无情的郐子手,因为我马上就要亲手扼杀自己的梦想与记忆,也要扼杀自己所有的生命思想。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谁能想到这个高贵又纯洁的思想者,在最后会成为一个残忍的郐子手;谁又能相信我这个狂妄的思想者竟然会亲手扼杀掉自己的思想成果的著作。我是多么地悲伤,我是多么地痛苦与绝望!因为我是一个郐子手,我要亲手扼杀掉自己的生命中的所有一切。
我的身体因为恐惧与悲伤而颤粟不已,我的心是一阵阵的绞痛,我的血液似乎僵硬结块了,我的呼吸也有些阻塞,啊,我多么地悲伤,我多么地痛苦,我多么地绝望!我的灵魂因为痛苦与悲伤而颤抖不已。我是如此地痛苦与恐惧,我是一个残酷的郐子手,我要亲手扼杀掉自己所有的生命记忆与思想。啊,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而我,却要成为一个郐子手。
我是多么地痛苦与悲伤,痛苦与悲伤将我的血液渲染成阴郁的黑色,恐惧与颤粟令我的精神与意志完全地崩溃。我是多么地痛苦与悲伤,我因为恐惧而颤粟不已,我听到了这灵魂的阴郁的嚎啕,这无数嚎啕的魂灵就在我的眼前晃动,我的面前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这悲伤的嚎啕是如此地阴郁又冗长……”
我休克了过去,连连续续地昏死过去好几次。
(三)
“放弃这死亡的意愿吧,瞧你如此地痛苦与悲伤,你是无法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扼杀掉的,还是去生活吧!”
“啊,再也不要逼我去生活了,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所承受的痛苦与悲伤已经到了极限了,再也不要让我去生活了,我再也不愿意去承受任何的痛苦与欢乐了,尽管我还热爱着生活,也爱着这个世界,可我却是再也不愿意去生活去思想了,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不要去生活,我要令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地消失与结束。”
“你真的愿意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地消失么,你又怎么忍心去亲手扼杀掉自己所有的思想成果,你又怎么忍心去放弃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天才般的文学才华,你又怎么忍心放弃对这个世界的赤诚的爱。”
“你是对的,因为我是真的不忍心去做这样的事情,可我也还必须去做,因为死亡才是我最终的结局,再也没有比这更为完美的结局了,上帝,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真正的孤独者,我也是一个思想者,我的生命灵魂是如此地高尚又纯洁,我的思想是如此地熠熠生辉,我身上有着一切美好又永恒的品质。然而,我还是要去死亡,因为你是知道我所有的痛苦与悲伤的,只要我生活着,我就必须要去承受更多的痛苦与悲伤,只要我生活着,我就要去承受漫长的孤独又彷徨的痛苦。我再也没有了这生存的理由了,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去承受任何的悲伤与欢乐了,尽管这人间有着无数的欢乐,可我还是选择了去结束这所有的一切!上帝啊,你再也不要阻止我了,因为你知道我一定要去死亡的,噢,真不好意思,因为悲伤与痛苦,我的精神已有些错乱,所以在你面前有些语无伦次,请原谅我吧,并且也给予我最后的一个拥抱,上帝!我知道你一定会满足我这最后的愿望的!”
哪怕在睡梦里,我也还是如此痛苦地挣扎着。不过当我再次醒来时,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又想起了梦中与上帝的对话与拥抱,脸上也泛起一丝的笑意。眼前是一片黑暗,这大概是凌晨二、三点的时候吧,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然而,我还是摸索着起来,坐在那座坟墓似的书籍与稿件旁边。“趁着这黑暗,将它们燃烧吧!”我自言自语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更加地悲伤。我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我随手拿起了一本书,撕开了一页,然后就点燃火来。我一页页地撕开,也一页页地燃烧。这火光其实也非常地安静,安静得让我听出了那燃烧的灵魂的哭泣,而且这火光没有一丝的的热量,似乎冒出来的是一股悲伤的叹息与哀怨。我的手在颤抖,因为悲伤与恐惧。在我的眼前,是一片哭泣的魂灵,是一片哀怨的叹息。这火光其实完全地消失了,被一股浓郁的悲伤所掩盖住。尽管悲伤又恐惧,我也还是一页页地撕,也一页页地燃烧。
“燃烧吧,这所在的悲伤与哭泣都会化为灰烬的。”我的精神已经完全地错乱了。
我在黑暗中一页页地撕开一本又一本的书,那是一本我已经看不到书名的书,也许是莎士比亚的,也许是莫泊桑的,也许是雨果的,也许是高尔基的,也许是但丁的,也许是海明威……,因为被浓郁的悲伤与恐惧所紧紧地包围,所以我看不到这燃烧的火光,也看不到这任何的一个文字,也是看不到任何一本书的名字与任何一个作者的姓名。
“燃烧吧,就好像燃烧一张张的白纸一样,仅仅只是一些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也没有记忆的白纸罢了,这燃烧的仅仅只是一些纯粹的白纸,而不是任何一个大文学家的著作,也不是任何一个思想家的杰作,啊,我燃烧的仅仅只是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白纸罢了。”尽管非常地悲伤与痛苦,可也还是没有忘记用如此地方式来安慰自己。可是,我却是听到自己的灵魂在痛苦地颤粟。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因为我已是一个看不到任何光明的人,我的精神已经完全地错乱了,我的理智也完全地消失了,我只知道自己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与悲伤,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我只感受到这周围都是一片阴森的寒气。
我仍旧一页页地撕,也一页页地燃烧。哪怕天已经亮,我也看不到这书上的任何一个字体,也看不到任何一本书的题名与与作者的姓名。
“燃烧吧,这些灰烬将成为我最终的坟墓!”
假如有人看到我在燃烧纸页与自言自语,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报警,然后这警察就会将我送进精神医院。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因为没有人会发现我的。因为我租的是一间老式的房子,地方又有些偏僻,附近的房子虽然也有人住,可他们也不可能发现我,因为我与他们没有任何的交往,他们是不可能走到我的门前来的。而且,我也已经将门口锁死了,这窗户也封死了。人们不会看到这火光,也不可以听到我自言自语的声音。
外面下起了大雨,哗啦啦——哗啦啦地响,可我还是没有听到,因为我的精神与意志都完全地死亡,除了可以感知这悲伤与痛苦外,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
“啊,我是如此地悲伤,我是如此地痛苦,我是如此地恐惧,我是如此地绝望!”
“然而,这马上就要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这所有的的悲伤、痛苦、恐惧与绝望都会永远地消失!”
“啊,这伟大在的诗人莎士比亚在看着我,他对着我微笑,还有普希金、雨果、高尔基……”
“啊,这是上帝的微笑,多么地亲切,多么地友好,多么地真诚!”
尽管我的精神与意志完全地死亡了,可我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飞翔,飞向一个美丽的天国,飞向一个最永恒最美丽的天堂。
我仍旧在撕开一页页的纸,也一页页地燃烧。我不知道自己撕了多少个日夜,也不知道外面下了多久的大雨,也不知道是否有过阳光。总之,我就这样一页页地撕开每一本书,每一本笔记本,我也将这所有撕开的纸页非常完全地燃烧。
“啊,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地消失了,都变为了一堆灰烬了。”
这所有的书籍与笔记本都完全地被燃烧掉了。
就在这一刻,我又看到了上帝那无比亲切友好的微笑。然后,我带着微笑飞离了这个依旧无比美好的尘世。
完稿于2010年5月6日晚
初次定稿于2010年11月
最后定稿于2011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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