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美国奢侈品闪购网站GILT惊现被北美华人誉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陶碧华,20万瓶老干妈辣酱以11.95美元两瓶限时抢购的价格和不菲的运费被美国人抢购一空。这个顶级辣酱被奢侈品网站编辑描述为“有着成熟凤梨和腌渍鱼干的芳香……余味是种干净的温暖”,“干妈”也被翻译成高大上的“教母”。从此以后,好事的华人开始琢磨起来哪年雨水充足,会是老干妈最好的年份……
来自江西的丹在波士顿西郊的药业公司工作,午餐是太太准备的便当,办公桌抽屉里总藏着一瓶老干妈,一勺浇在从微波炉出来冒着热气的米饭上,总把隔壁格子间的蓝眼彼得诱惑过来。彼得用美式夸张语调大赞来自中国的“辣教母”,然后用金毛猎犬一样的招牌笑容向丹要一勺“教母辣酱”,均匀涂抹在两片白面包夹着的火腿奶酪上。彼得眯着眼睛咀嚼他被“教母”开光过的三明治,陶醉间金色长睫毛低垂,双颊泛红得令人销魂,而丹看着抽屉里金贵的老干妈又少了一勺,也只得心里“呵呵”。
中国人在北美欣赏好山好水的同时,未免常常感叹美利坚的美食又傻又壮又寂寞。眼睛看到的是法国菜、意大利菜、泰国菜……中国菜就是中餐、中餐、中餐……多数中国人心里只有中国菜,因为有着几千年悠久传承的中式烹饪永远是最神圣的,那些傻傻的老美看上去对中国菜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比如一勺酱油就能吞半碗白米饭并奉为人间美味,比如《宋飞正传》里的卡默每次点外卖中餐总哭着喊着求着“多加味精!多多加味精”,比如我居住的社区里的读书俱乐部聚会,随手带一盆蛋炒饭去,便被美国女友们瞬间抢空,并认真地向我索要蛋炒饭的详细菜谱,她们会惊叹这细细的葱花真的是十指手工切的吗,然后赞不绝口。过几天,有美国书友苏珊打电话说她严格按照我传授的办法做的蛋炒饭没做好,要我帮她好好分析。不就是“煎蛋”炒“饭”吗?有什么值得好好研究分析的——我暗想。可面对苏珊的热情好学,只得耐心和她探索了半天后,我恍然大悟,她是直接把没煮的米放锅里炒了!难道我忘了强调我说的英语的rice是煮熟的大米?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常识吗?哭笑不得之余,苏珊却委婉地抱怨我忘记告诉她最重要的一步——将大米煮熟了。
也有让中国人刮目相看的美国人史蒂夫。一群人聚会吃最正宗的川菜,“变态辣”的孜然烤鸡翅他啃得津津有味,同行的中国女生在一边辣得只抹眼泪。至于辣子鸡,我们几个中国人是辣子里找鸡的传统吃法,史蒂夫是把两片辣椒加片鸡肉夹成迷你三明治的吃法,大呼过瘾。我们感叹这些从小喝冷牛奶和冰水长大的老美胃是铁打的,他们才不会有辣得胃出血和肠穿孔的事儿。吃辣的美国人却说,川菜的辣真的不算什么,他们吃墨西哥菜、印度菜早就习惯了,但他们更喜欢中国菜才有的香辣。那四川、重庆的红油火锅呢?辣不辣?——作为中国人总会好奇地追问,想要升级对老美们“中国胃”的挑战。其实知道红油火锅的老美并不多,不过说起火锅,他们普遍不怎么喜欢,理由通常有两点:一是,我明明已经付了餐费和小费,凭什么还要自己煮给自己吃?二则,火锅煮任何食材,最后不都剩下一个调料酱的味道吗?说得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不过,在美国待久了的中国人也难免开始习惯做出一些中西合璧的“黑暗料理”,比如西红柿鸡蛋意大利打卤面,比如酱油醋酸辣奶酪生菜沙拉。我在美国吃过最黑暗的一道料理,是某次将近年末的聚餐,一位有两个混血儿的中国妈妈隆重推出的——红油凉拌木耳花生米腐竹夹了一些爆米花。爆米花!那天好像是冬至吧,那道料理让天黑得特别早,回家路上我一直头脑风暴中美混血的孩子都吃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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