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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问朝暮,唯有相思

时间:2023/11/9 作者: 传奇故事(破茧成蝶) 热度: 16138
◎随 风

  何问朝暮,唯有相思

  ◎随 风

  

两小无嫌猜

金陵的桃花又开了一片,春风不知吹开了多少人的心扉。烟笼十里堤,繁花迷乱眼,凤凰山上早已游人如织,徐妙锦穿着简单衣裙,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便随朱棣出来踏春。她明眸皓齿,艳若桃李,一个回眸就足以望进好儿郎的心里。

  而朱棣总是笑言,妙锦这般随性洒脱,只怕日后难找到婆家。她不满地噘嘴,一一细数给她大献殷勤的少年,还说以后要嫁给他,让他无可奈何的同时也不得不生生受了。

  这分明是年少戏言,谁都不应当真,但这也是年少懵懂的誓言,有人当了真。那的确是最美的时节,或许世间的盛景还可以在别处见到,但世间再难找到正值韶华的两人,将岁月装扮得如此缠绵。

  她飞奔到一树盛放的桃花下,芳香阵阵,不由让人眯起眼。朱棣也任她放肆,少女的发髻微微散乱,轻轻闭眼靠着桃树,明明未施粉黛,却似染上一层自然的胭脂,纵使桃林有万般好,也抵不过她唇间的一缕笑,让人的眼里只容得下她。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朱棣的脑海里莫名浮现这样一句诗。天下循规蹈矩的姑娘有许多,却再也没有一个徐妙锦,可以无忧无虑地与他打闹,没心没肺地喊他“朱家哥哥”,而不是像旁人一般诚惶诚恐地喊他“殿下”。若是可以,他愿许她一世无忧。

  人人都说有女应如徐家长女徐妙云,端庄大方,是金陵贵女的典范。但在朱棣看来,有女应如妙锦,天真如斯,自由如斯,烂漫如斯,喜欢一个人又何必让她拘束在世俗的框架里无从适应呢?

空有梦相随

徐府的人跪倒一片,直到公公念完了圣旨。本应是皆大欢喜的荣宠,她却怔怔地跪坐在原地,神思恍惚。她与朱棣青梅竹马,在徐府不是什么秘密,而现在,皇上却为朱棣与阿姐赐了婚。

  她知道他想成为九五之尊,他本就不是平凡男子,无论平日他有多随和,她也无法无视他执着一卷兵书在地图上指点江山的模样。那时他眼神火热,正是少年意气。纵使国策在她听来如同天书,她也愿意陪在他身旁,听他说边疆战事,朝廷风云。

  那些年的静好突然被一道圣旨打碎,她才明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阿姐是长女,是他登上帝位的最大助力。她从来都不愿想这些。她任性地不想长大,却生生被现实打了一巴掌。

  从来明媚轻狂的徐妙锦,眉间终于染上了闺中女子的轻愁,不再像往日一样嬉笑怒骂,她进退有度地与人行礼,尊卑有别地喊朱棣“殿下”,她天真烂漫的本性深藏在笑不露齿的表情里。那个没有心计、没有束缚的姑娘逐渐湮没在尘埃里,溅起满身沧桑。

  她被印进名叫世俗的模子里,走出一个与阿姐一样的徐妙锦。

  他来寻她,惊觉了她的这番变化,曾经的高谈阔论化作此时的手足无措,他笨拙地与她解释。她轻轻一笑,说她都知道。

  是啊,尽管他们会拌嘴,会生气,但他始终是她最敬重的朱家哥哥。连温婉的阿姐都会训斥她,若是再这般胡闹,就要被禁足了。他却一如既往地纵容她,闯了祸也有他顶着。但是他纵容她一时,却终究是空许了她一世。

而今相思错

她已多日没有出门,整日在房中抄写词句,眉眼沉静得如同另一人。

  皇命难违,她又何必将整个徐府闹得不得安宁?他们都是无辜之人,无奈被卷入了政治旋涡,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为阿姐梳妆,送她上花轿,愿她一世安好。

  也不是不痛,每一次蜕变都撕心裂肺,却只能将自己伪装成更好的样子。

  十里红装,普天同庆,金陵城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那是她少女锦梦中的一幕,但新娘却不是她。她笑得两腮酸涩,笑到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流泪不是因为悲伤,只是一种不自觉的反应。

  后来,他被封为燕王,阿姐成了燕王妃,他们去了北京城。

  饯别时,她与阿姐说话,敏感地察觉了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炙热不减当年。她低垂着头,恍若未觉。只有在他跨上马欲扬鞭离开时,她才敢看他一眼,他的背影已逐渐硬朗,愈发显得威严。

  徐妙锦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掌心有一个小瓷瓶。北京的风沙大,曾经他随军出行,她也会给他准备这些矫情的小玩意儿,他嘲笑她一阵之后总会收下,但现在,她已经没有赠物的理由。纵使之前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也终于在看到他与阿姐举案齐眉时消了念想。

  她本不是轻易放弃的女子,却也不得不在夜深人静时长叹一声莫莫莫。

一支拂尘老

建文四年,朱棣登基,改元永乐。永乐五年,徐皇后病逝。

  他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不会为了一时冲动去做出格的事情,但徐妙锦就像他心中的一颗朱砂痣,多年来北京的风沙将他磨砺得冷厉,他仅剩的温柔都付与了年少时光里永不褪色的那个姑娘。

  他说,若你愿意,这后位便是你的。她在大殿上三拜九叩,掷地有声,“多谢皇上,只是臣女受不起如此恩德。愿从此贝叶蒲团,青灯古佛,长参寂静,了此余生。”

  半杯冷酒淡,一支拂尘老。人们都说,遁入空门是看破了红尘,于她而言,是看不破,却又回不了头。无论他是一个小小的藩王还是如今的九五之尊,今日的局早已在当年圣旨颁布时注定,今日的果皆是往日的因。

  他终究没有勉强她,也不愿勉强她。这辈子他为了成为一个千古大帝,勉强过无数人,包括他自己,却总愿意为她留下一丝温存,哪怕只是为了挽留年少的爱恋。

  他终于有了护她一世的资本,若是她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成全。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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