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看来山本耀司是个怪人,他反对一切现有的完美和传统对于时尚的定义。
这大抵与他有一位典型的旧时代母亲有关系。
母亲,平底鞋,黑色衣衫,永远在裁缝店里劳作着,区别于那些花枝招展的艺妓们。1945年,那个敏感的年代,他看着“母亲每天穿着丧服般的衣裙”,却面容宁静,踏实生活,总是在忙碌,他总是见到母亲的背影。很多年后,他的设计近乎痴狂地专注于背面,甚至发展成一种背面的哲学。
“我喜欢背面,一个人的背面其实比他的正面更加重要,或者说一个好看的背影就是一个漂亮的正面——当人们从背后看见你弯腰弓背的站姿和皱巴巴的衣服时,没有人会对你的正脸感兴趣,所以你必须精心呵护你的背部形象,因为那才是你的精神所在。”山本耀司说。
在他心中,一个女人从不必用身体阿谀,不必用言语讨好,只需用天生的女性特质专注于生活——内敛地做好手中的事。她们对于生活采用的态度是默然掘井,而不是喧闹着扩张。她们总是留给人们寂静的背影,她不必回头去谄笑,去勾搭,去索取。
她只是她自己。这样的女人,才称得上有灵魂。
山本耀司以男装见长,但他的女装更能阐述一种关于灵魂的态度。
所以他做的女装我也很爱——也许暂时并不适合我。
是,我说的是暂时。
有些高级美,需要时间来沉淀。
想起一个姑娘夜半发朋友圈:半夜收拾衣柜,为自己的贪婪而羞愧,有去年冲动买下来一次也没有穿过就已经过时的,穿一次就已经厌倦的,以前不买会“死”但现在怎么看怎么讨厌的。
她这样形容自己:“这位女士,你孜孜不倦,热情如风,掏空又填满,永远只看向光明前方,却不知有些细枝末节,你还没有体验过。”
我打趣她:“我好像体验过。”
今年定制了一件丝质白衬衣,阳光美好的下午,一位和善的绅士将卷尺温柔地绕向我的手腕和脚踝,精心记录这皮囊尺寸。半个月之后,我得到了一件梦想中的白衬衣。解决了我因为个子小而总是嫌袖子长的麻烦。
穿上那件衣服,我每天都很愉悦,因为那就是我,它不张扬,不起眼,但是,那就是我的衣服。这就是我。
我今年就买了这一件白衬衣。
这是我的尺寸。我的尺寸,传达我自律的态度,不放纵,也不必迎合。
如山本耀司所说:“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懒洋洋的自由,我向往的自由是通过勤奋和努力实现的更广阔的人生,那样的自由才是珍贵的、有价值的。我相信一万小时定律,我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灵感和坐等的成就。”
我相信,时光过后,有态度、自律的女人,才能“杀”掉那些司空见惯,约定俗成。
所以我很期盼着有一天能穿上一件Yohji Yamamoto的衣衫,并戴上我喜欢的饰品,阐述我的态度,将它穿得好看。我会等着这一天,这意味着我也许又改变了。
为什么现在不行,因为我还紧张。
紧张的女人是穿不了山本耀司的衣服的。万千女人,小一寸的腰身,几厘米的鞋跟,都代表她们对身份的焦虑,想要攫获别人的肯定。
可她们又是否知道,身份这个东西由谁来界定。
山本耀司曾说:“生活对于那些漂亮的人来说肯定更容易些,在时尚界,你很容易因容貌一夜暴富,可是,这种漂亮与终极的美或者性感毫无关系。”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讨厌紧身裙。我们想要释放。反对小一号,力求让人的身体和面料之间,有空气流动,有呼吸,有一种“间”。亲密有间,才有了发挥的余地。这不仅仅是服饰、设计,还是生活与智慧。
总有一天,我们都不会再讨好谁。荷叶边、蓬蓬裙,统统滚一边。把黑夜和白昼大刀阔斧地穿在身上,那就是已然顿悟,将女性身体的曲线隐藏起来,留下一些想象空间。
看山本耀司的作品,你才会明白,为什么满大街的人穿黑色却没几个人能穿好黑色。那种颜色成全一个人的寂静、思考与深度,而现实中的人们往往是彼此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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