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名叫严茶姑,是绍兴三埭街旧布店老板严炳炎的独生女儿。如果说父亲是我的艺术楷模,那母亲则是我的择偶标准。
母亲从小上私塾,却一生没有参加过一天社会工作。新中国成立后曾流行妇女去就业,政府也做了安排,但母亲没有参加,因为家里孩子多,她怕照顾不过来,怕孩子受委屈。在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里,母亲所做的就是怀孕、生孩子,再怀孕、再生孩子……直到孩子们都长大成才。
家里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把饭菜做好,把碗筷摆好,等着我们来吃。吃饭的时候,她从不坐在所谓的上座,而是侧坐一旁,让父亲坐正位。往往是我们吃完,她才上来吃一点剩饭剩菜。母亲偏爱我和章金跃,她会花7分钱给我们买一碗粥,同时还会给我们一个煮鸡蛋或者松花蛋,然后拿一根线,说:“你们看好,从中间分开。”但我们还是觉得有大有小,为着这两边蛋的大小争起来,于是母亲就让我们轮流挑。可以说,我们小时候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我们吃好了,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母亲一生默默无闻,但她认为她一生有最重要的作品——丈夫和孩子们。孩子实在太多了,她有时候也会开开玩笑,说自己简直生活在动物园里,周围都是一群“猴子”。
在母亲的眼里,无论父亲经历多少悲欢荣辱,他永远都是她的丈夫。“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变成了“牛鬼蛇神”,是她丈夫;平反后,父亲成了著名表演艺术家、全国政协委员,也只是她的丈夫。
父亲平反了,国家补了两万多元工资。这在当时真是一笔巨款,母亲把这些钱用于报答那些当年帮助过我们的亲戚朋友。当年借给她三元五元的,她就会给他们买一辆自行车,或者买一块手表。这两万多元钱几乎让她报答完了。她认为,情义无价,人应该知恩图报。
父亲平反后开始教我练功,那段时间,母亲特别照顾我。当时,我早上很早就起床,为了不耽误时间,母亲每次都提前一天把我的书包准备好:球鞋、毛巾、肥皂、两件汗衫——因为怕我练功出汗多,衣服全部湿透,所以多给我一件换着穿。
在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在那段日子里养成了一辈子都坚持的习惯——毛巾一定叠得整整齐齐,书包歪了要放平,鞋带系好……我对这些细节很在意。这都是母亲的言行对我的影响。
母亲虽然没有像我的祖父、父亲那样直接传授我猴戏,可是她是我们家族平凡而坚强的女性,她的善良、勤俭、感恩、甘于奉献,一直影响着我。她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爱,让父亲和我能够全心全意投入猴戏艺术,让猴戏艺术在我们手中发扬光大。这是我生命中任何其他老师都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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