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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居

时间:2023/11/9 作者: 爱你 热度: 15462
◎ 华明玥

  

  赵姐与她的先生老关在同一集团工作。七年前,老关被领导派出去开拓新市场。赵姐家的儿子从小学六年级到冲刺高考,老关每年在家待不满两个月。

  这种长期两地分居的日子怎么过?起初,每次老关回来,夫妻俩肝火都很旺。老关埋怨家里太乱,埋怨赵姐对儿子关心太少。数落多了,惹得赵姐诉委屈:“你一走就是三四个月,我又当爹又当娘,还要全盘接手儿子的教育和双方老人的赡养,我容易吗?”老关愣住了。于是,他埋头干活,把厨房的瓷砖缝都一寸寸刷干净,把所有纱窗都卸下来洗刷干净,连儿子的奥数题,他也冥思苦想找出每一类题的规律……瞧着这一切,赵姐的怨气消解了大半。

  老关再次准备离家时,赵姐喊住了他:“真想把日子平平顺顺地过下去,咱们就得改变无事不唠嗑,有事才抱怨的做法。我先主动接受监督——你走后,每隔一天,我就拍个家里的视频给你看。”见老关大笑,赵姐进而提要求:“说说你的打算,作为一匹从家里放出去的野马,你怎么才能做到永不被腐蚀?”老关严肃地想了想:“我也打算拍视频,接受你监督。我打算拍自己的早饭给你看。我还打算每天六点半起床,沿着附近的海河河堤跑步半小时。如果天气好,我就给你拍拍天津人是怎么生活的。”

  老关明白,赵姐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骨子里心细如发。丈夫常年在外,她岂有不担忧的?因此,拍视频给她看就是不动声色地释放这样的讯号:“我无时无刻不把你放在心上。”

  赵姐从视频中看到了老关孤身在外的不容易。他工作压力巨大,每到一地,都要重新适应当地的语言、饮食、文化。在天津,谈生意要讲幽默;在武汉,要能平稳地在摇晃的公交上吃热干面;去了广州又要学粤语,适应中药味十足的凉茶,否则就打不开生意局面。

  她也通过视频关注老关的点点滴滴:“你这周吃了四回嘎巴菜了,这上头淋的酱豆腐汁能不能少放点,齁咸的。你的血压本来就有点偏高。”“哟,听上巴赫了。记得谈恋爱那会儿说到音乐,你可不喜欢巴赫了,说这老头的音乐有一种朗诵腔,特别严肃正经。如今你怎么又喜欢上了呢?”老关愣住,老婆这观察力,可是微米级的。沉吟半晌,他说了实话:“我想家了。巴赫的音乐里有一种对宁静生活的皈依感。”

  为了这句话,赵姐做了她这辈子最有激情的一件事,她请了三天假,将儿子托付给母亲,买了最近一趟飞往广州的机票。作为聚少离多的分居夫妻,她和老关都锤炼出这样的敏锐:能第一时间感知对方的心情低谷,并给出最动人的回应。

  讲完故事,赵姐说,那些日日夜夜都在一起的夫妻,很多人反而丧失了这种能力,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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