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去深圳一家公司讲课,课后,一位女士说她爸爸痴迷于彩票,问我该怎么办。她的意思是有没有办法可以消除老人家痴迷于彩票这个痛苦。我先问她有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她说试了种种办法,都没效果。因为我课上讲了“接受”的办法,所以她说,她和家人也试着“接受”他痴迷于彩票的事实,但还是没有效果。
这显然不是“接受”,因为她说的“接受”中还是藏着一个逻辑:既然她们表现出接受了,爸爸就应该不那么痴迷于彩票了。
我问她:“到底你爸爸痴迷于彩票这件事带给你们多少痛苦呢?”她说其实没有多少痛苦,因为爸爸只是痴迷于研究,但只花很少的钱买彩票。他们只是觉得这件事不合理而已,同时也担心他太投入这件事了,会影响他的身体,因为很少运动;也会影响他的生活,因为都没时间交朋友了。
我继续问:“假若他不玩彩票了,他就会运动,就会交朋友了吗?”
她愣了一会儿,说:“那倒也不会,因为他本来的个性就内向且孤僻。”
“这就是了,”我继续说,“照这样看来,痴迷于彩票是内向且孤僻的他消磨时间的一个办法,也是一种乐趣,你们却想剥夺他的这种乐趣,真的有必要吗?”
最后,我再反问:“到底是你爸爸买彩票这件事本身的痛苦多呢,还是你们想消除他这个行为的努力带来的痛苦多呢?”
她想了想说,显然后者多得多。
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一次,我在广州一个小区讲课,课后一位年轻的妈妈问我,她该怎样让女儿不再痴迷于打电话。
原来,她正读中学的女儿在两年前迷上了网络聊天,管理着一个QQ群,每天都会花一定的时间。她认为这会影响女儿的学习,没有必要做,所以用种种办法让女儿不要玩QQ。女儿玩QQ这件事因此结束了,但紧接着,女儿喜欢上了打电话聊天,每天晚上都会和朋友们聊不少时间。她越干涉女儿这件事,女儿聊天的时间就越长,先是聊到晚上22点23点,后来聊到凌晨1点2点,甚至更晚。
相应地,她对女儿聊天的事情越来越敏感,她经常会在女儿房间门口偷听女儿有没有打电话聊天。如果有,她就会冲进女儿的房间,对女儿大喊大叫,严重时会一边喊一边哭泣,女儿有时也会一边喊一边哭。这时,她先生和她的公公婆婆都会从床上爬起来,一起冲到小女孩的房间里,一边安抚她一边训斥女儿。
对这位妈妈,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到底是女儿打电话这件事严重呢,还是你的努力导致的后果更严重呢?”
这两个故事,尤其是后一个故事,很像是一个经典的洋葱生长过程。一层皮长出来,又一层皮长出来……最后,一层又一层的皮围绕在最初的痛苦外,而且它们的体积和重量远远甚于最开始的痛苦,根本不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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