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红旗

　　阳台上的水管坏了，我叫了一个人来帮我修。

　　一开门，我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约四十五六岁，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不白，但干净，两眼很有神。衣服旧，但不脏。我一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修水管的？”他像看透了我，问得我倒不好意思了。

　　“好多人像你这样，不少人还说我像个大老板。”说这话时，他一笑。我也一笑：“是的，你像大老板。”

　　“我真是做过大老板的。”他一边干活一边聊，“以前做过化工，三十多岁就挣了很多钱——你想象不到的多。可是生意场上一不小心，全赔进去了。”他不像在说自己，倒像说听来的一个笑话，还不时地笑出声。他说，后来又陆续开过影楼、卖过家具、倒过农资等，都不景气，简直就是遇到文王之前的姜太公，干什么赔什么。

　　“不像，不像，你不像倒过那么多霉的人。”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音容笑貌，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

　　“你以为倒霉的人是什么样的？就该衣服脏乎乎，身上臭烘烘，低着个头，哭丧个脸？”他这样问，我一时无法回答。

　　“开始时，我也无法接受现实。时间长了，就想开了，不管怎么生气，都没用。不干活，没人给你一分钱，再弄个倒霉样子，更没人看得起你了。”

　　南开系列学校创办者张伯苓说过一句话：“人可以有霉运，但不可有霉相。”

　　我问他是否听过，他说：“不知道，不过，人家说得太好了。霉相管什么用啊？！我只听说过幸福是奋斗来的。”是呀，一脸霉相只能让人更倒霉。

　　很快，水管修好了，他依然像个大老板似的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