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加班,运气又不错,碰到路上没有堵车的情况,我傍晚六点左右可以回到家。
换鞋、洗手、打开音乐、进厨房、开冰箱,这些动作像一个浑然天成的系列,被我瞬时完成。其实在厨房里忙碌时是听不到音乐声的,但我仍然让音响开着。那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像是一种陪伴,亦像是一种仪式。它能让空置了一天的家在一瞬间实现由“空”到“满”的转变。那轻柔和缓的音乐声拂过桌椅和插在花瓶中的鲜花,在门窗和墙壁上稍作逗留后,欢快地飘到窗外。
把瘦肉和猪骨头置于盛有温水的盆中解冻,将土豆切成细丝,在水中浸泡一些苋菜,早上出门前抹了细盐的海鱼还没有从冰箱的凉意中苏醒。我的双手有条不紊地忙着这些,内心却沉静。我是很享受这一刻的。
摸着汁液饱满的西红柿的果皮,体验那光滑的触感;切开苦瓜,看到绛红色的种子连着乳白色的膜瓣……这些具象的食物毫不客气地将我从浮游的精神世界里拖出,也使我一整日的案牍劳累获得缓解。无论是高蹈遁世者,还是迷醉红尘者,都离不开生活本身,而生活最终要靠一蔬一饭来实现。
日本电影《小森林》中,日子对于女主角来说就是种稻谷、揉面团、烤面包、酿米酒和做果酱。她一道道复制妈妈做过的菜,通过严寒酷暑中的劳动,被遗弃的伤害得到疗愈,破碎的心灵得到修复。
台湾作家陈雪曾在一篇文章中坦然承认,每日黄昏,闹哄哄的集市是她写作长篇时最佳的补给之处。她每天早晨起床后便开始写作,写至下午三四点左右,便收工去菜市场闲逛。五颜六色的蔬果、南北杂货、包子馒头、各种宽大便宜的衣服、嘈杂热闹的人群……所有这些皆是人间场景,皆是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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