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天,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竹园里小坐,或看书,或静思,或者干脆就是听竹风。
“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我想“无言”二字才是最妙的。因为无言,才能见日月,见流年,自然也会生出诸多感慨,回想一二。
风过竹梢原来那么美。
静坐时,听沙沙如脚步声,有人来的感觉。竹梢先摆,相互摩挲,细听又如乐曲,不知是谁弹起的。
竹若有记忆,可会记得当年有人在这里弹过什么?于是我在竹风乐曲里感觉心弦被人轻轻一拨弄,便哗哗地流出曲子来。有的音符滚落到一边,欢腾着钻进竹林间,可能再也回不来,却在明年长出新竹来。
在竹园里听竹风时,我想到这两个字:竹夏。
若有世外素斋起这名字,附庸了风雅,也确实安顿了身心。想想燥热的夏日,房前屋后有竹数丛,虽然比不得竹海幽深,但也是竹风引凉,引来鸟鸣,引路过的人投几缕喜悦的目光来。
若是有缘,自然也会引清风客、奉花人来,那便更美了。
一夏有竹,养神姿,养潇洒气。
竹在古代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可一日无此君”“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换作我,把竹坐老,把风听老,也想不到这样的境界。坐在那里,我只知其好。好在哪儿?好在满心欢喜。满心欢喜啊,一夏的热,竹收了去;一夏的躁,竹抹了去。
古代文人墨客视竹为友,以竹为伴,爱之痴之,写之画之。让人惊艳的组合就有晋代的阮籍、嵇康、刘伶等竹林七贤和唐代孔巢父、李白等竹溪六逸,诗句更是多,王徽之仰天高吟的那一句,王维的《竹里馆》,一想起就让人心动。
所以,从古至今,不论是庭院,还是居家,可以说“无园不竹,居而有竹”。想想一整个夏天,热浪一波波袭来,而“幽篁拂窗,清气满院;竹影婆娑,姿态入画”,是何等清凉的世界啊!
竹夏也许是一个人的名字。叫这名字的人,一定也是一个可以带给人清凉的禅者,说的话、做的事都似竹,引风引清凉。
我们每个人都该有这样一个名字,能在酷热的人生之夏里修身为竹,更修心为竹,得清秀风姿,持宁静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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