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会来的,是吧?”伦纳德站起身看着大家,再一次问道。他的眼神中有不可置信的惊异,更多的是努力克制的紧张和兴奋。
每次放学,比尔总是率先跑出教室,这天是周末,比尔已经跑到了教室门口。听到伦纳德的话,比尔站住脚,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盯着伦纳德,然后回答:“是的,我会去的。”说完,他笑着对其他同学眨了眨眼睛,其他同学心领神会般地纷纷点头,表示一定会参加。伦纳德激动得脸都红了。
伦纳德刚转到这个班级不久,他瘦弱、矮小,说话时的发音非常怪异,比尔常常嘲笑他,还在全班同学面前模仿他的“乡巴佬口音”。不过,伦纳德似乎从来都没有生气,有时还会跟着同学们一起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排外”吧,同学们都不喜欢和伦纳德一起玩,也从来没有人邀请他参加过聚会。这个周末是伦纳德的生日,他邀请同学们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原本大家都很犹豫,不知道如何回答。比尔却很肯定地回答:“我会去的!”后来在他的怂恿下,大家都接受了伦纳德的邀请,直到放学时伦纳德再一次确认。
伦纳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笑容一直挂在他干瘦的脸上。我慢吞吞地收拾了书包,最后一个离开座位。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伦纳德,同学们的应邀也许只是比尔搞的一个恶作剧。
“我们是同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明天一定早点来哦!”伦纳德看着我说。伦纳德真诚的眼神让我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我点点头,认真地说:“好的,我一定早点去!”
第二天,我是第一个到达伦纳德家的,但也是唯一一个来的——其他同学果然都没有来。我陪着伦纳德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仍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其实,从放学回家到第二天早上,我都一直惴惴不安。我敢打赌,同学们一定不会去的,但我没有勇气把真相告诉伦纳德。看着伦纳德精心准备的足够30个人吃的食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他们都临时有事,没时间来。”伦纳德摊开双手,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至少你来了,我并没有白准备一场。”伦纳德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让我更加难受。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这场恶作剧的帮凶。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同学们,我跟他们讲伦纳德是如何一个人准备了那么多份食物,又如何把那些食物处理掉。同学们听后都沉默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此后我的脑子里时常会浮现出那30份孤零零的食物。我一直提醒自己: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答应,更不能借此来捉弄别人。因为你不知道这可能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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