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银杏树有几百年了。多年前我刚搬到这儿,初见这棵树时,粗壮的树干要两个人搂抱,浓密的枝叶像巨大的伞盖。当时银杏树的周围都是稻田,巨人一般的银杏树俯视原野,遥望远方。
春天的时候,我听到一件事:规划中的国道要经过这里,这棵银杏树首当其冲。按照规划,必须把树砍了,给国道让道。
工人们架起电锯,刚割开树皮,却见里面流出殷红的鲜血,有人还听见银杏树的哭声。工人们吓得四散逃走。于是人们都说银杏树太老了,成神了!传说不管是真是假,国道为这棵树让路却是事实。
银杏树留下了,这事值得欣慰,但是初夏的一个清晨,我路过银杏树旁,只见浓烟滚滚。银杏树下,紧贴树干的地方有个大香炉,大香炉里的香密密麻麻,浓烟一团团地弥漫开去。我突然发现,银杏树不再高大,好像矮了一截。
正值初夏,本该生机勃勃的银杏树早已没了加盖的冠顶,大多数树枝成了枯枝,零星的几片绿叶在烟火的高温炙烤下可怜地颤抖着。善男信女们络绎不绝,他们在银杏树下虔诚地焚香叩拜,口里念念有词。
有人告诉我,自从银杏树成神的事传扬开去,每到初一十五,就有好多人赶来祭拜,祈求“树神”保佑。银杏树每两周就被烤一次,难怪奄奄一息。几十年来,周围高楼林立,汽车穿梭往来,银杏树已位于城市中心。文明和愚昧的激烈冲突使眼前的画面分外诡异。生命一旦被祭上神坛,就得接受烟熏火燎的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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