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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走后,就成了猫

时间:2023/11/9 作者: 意林·全彩Color 热度: 15034
□张寒寺

  1

  奶奶是我的第一个病人。高三暑假的时候,我跟以往所有假期一样,到乡下和老人们一起生活。临行前父亲特别叮嘱我多陪奶奶说说话,不仅因为这很可能是我在家乡度过的最后一个假期,更因为一个月前,爷爷去世了。

  爷爷是在地里干农活的时候突发脑出血去世的。当时他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在稻田里躺了一个钟头,才被来叫他回家吃饭的奶奶发现。

  因为要考试的关系,爷爷的事情我一直不知情,甚至连葬礼都没能参加。后来父亲告诉我,奶奶对爷爷的离世似乎无法接受,她不跟任何人讲话,也没有掉过眼泪,大家都担心她是不是精神受了刺激。

  所以考试一结束,父亲就把我送上了去乡下的长途客车。

  奶奶的家在村公路的背后。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应。推了推门,门没锁。走进去就是堆满柴火的厨房,奶奶正坐在灶门口的椅子上,抚摸着趴在她膝盖上的条纹土猫。

  “奶奶。”我喊道。

  奶奶抬起头,看见是我,这才有了笑容。她举起那只猫,晃晃它的爪子,然后对我说:

  “喵……”

  2

  奶奶没有疯,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就在我“吸溜吸溜”地吃下一大碗面条的时候。

  “我是在学这只猫说话。”奶奶一边把她碗里的面条挑给我一边说。

  “够了,够了,我吃不下那么多。”我架住她的筷子,“为什么要学猫说话?”

  “这只猫是你爷爷变的!”

  我的筷子差点掉下来。我看向那只猫,它趴在一把竹藤椅上,也正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它两只耳朵警觉地竖起来。

  “你爷爷过世的那天,前脚刚走,这猫后脚就跑我们家来啦。也不晓得打哪儿来的,来了就不肯走,天天跟在我后面。”

  我搁下筷子:“只是巧合而已。”

  “哪有这么巧?”奶奶起身把猫抱过来,指着它的眼睛。

  “你看嘛,它的眼睛是大小眼,左边这个眼皮耷下来,显小,跟你爷爷一样。还有,”她又掰开它的嘴巴——猫用后腿蹬了奶奶的手几下,“你爷爷左边犬牙断了半截,你看它的牙齿。”果然,猫的嘴里也有一颗断牙,大概因为它很不擅长吃鱼骨头吧。

  “反正我是不信。”

  “年轻人爱信不信。”奶奶把剩了小半碗的面条放到地上,那只猫“嗖”一声蹿下去,头几乎要栽进碗里。

  它自然不会像人一样吸面条,所以一口一口咬断,吃起来挺费劲的。

  “没出息,猫竟然喜欢吃面条。”

  “我说了嘛,这就是你爷爷变的,你爷爷也喜欢吃我煮的面条。”

  3

  现在,就只能钓鱼了。我,奶奶,还有那只猫,都坐在池塘边:奶奶看着猫,猫看着我,我看着浮漂,浮漂一动不动,所以我们都是一动不动。

  “你看这猫,喜欢看你钓鱼,你爷爷也喜欢看。”奶奶说。

  “它是喜欢吃鱼,不是喜欢看钓鱼。”

  “你爷爷也喜欢吃鱼嘛。”

  我笑了起来:“哪有猫不喜欢吃鱼的?”

  猫嘀咕了一声。

  “它说什么?”

  “它说你怎么还钓不到,肚子都等饿了。”

  我瞥了猫一眼——那对大小眼正冷冷地盯着我,眼神跟它的鼻尖一样冰凉。“你们在这儿吵肯定钓不到啊。”

  “那好,不吵了。我们回屋去,你钓到了晚上就有酸菜鱼吃。”

  奶奶抱起猫往回走,走到半途突然叫我名字。我回头看去,她正站在那棵李子树下。

  “李子又结出来了,你回来的时候带一兜啊。”

  “哦。”

  李子树是爷爷种的,他自己不爱吃但奶奶喜欢。一到夏天,屋里就听得到奶奶吃李子“咔嚓咔嚓”的声音。

  李子树越长越大,踮起脚摘不到了,奶奶就让爷爷爬上树去摘。她站在底下,掀起炒菜的围裙,两个人一个扔一个接,爷爷摘一会儿就要问“够了不”,奶奶就说“不够,再来点”。如此反复好几轮才肯罢休。

  奶奶指着菜板:“你这个鱼,切了比这堆李子还小。”

  “你把鱼头都给猫了,是显小啊。”

  “你爷爷喜欢吃鱼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只猫正在角落里啃鱼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生怕有人跟它抢。

  “爷爷吃鱼不会那样叫唤。”

  奶奶走到猫身旁,弯下腰对着它说:“喵——喵——”猫立刻安静下来。

  “咋样,我说这是你爷爷吧?”我摇摇头,把渔具放回门背后,然后才给出评价:“这都是巧合。”

  4

  整个暑假,猫已经完全介入了奶奶的生活,并且似乎以此为傲。

  偶尔我也会怀着调侃的心情问奶奶猫语学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跟猫无障碍地交流。奶奶眉毛一挑:“那怎么可能,我跟你爷爷一辈子了,说话都磕磕绊绊,他变成猫就更难了嘛。”

  是啊,爷爷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父亲离乡求学的时候,爷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奶奶偷偷把他写的信放进了父亲的书包;小姑出嫁那天,爷爷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又是奶奶把他亲手编的竹箱交给小姑,他却闹了个大红脸,说编得不精细。

  “你爷爷啊,就是拉不下脸,跟自己人都不好意思,什么都要我帮他说。”每次跟我讲到这些事,奶奶都会当着爷爷的面说这句话,坐在一边的爷爷也不搭理,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爷爷和奶奶早就成了一体,离开任何一个,他们都是不完整的。

  5

  后来,我医学院念到大二的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奶奶去世了。大家都在她身边,她走得很安宁。

  我第一反应是问他:“猫呢?”

  “什么猫?”

  “奶奶家不是有只猫吗?”

  “没有吧,没看到啊。”

  “噢,那可能自己跑掉了吧。”

  我们再也没见过那只猫。我也不再去考证它到底是不是爷爷变的。可能,奶奶也变成了一只猫,跟着它跑掉了。

  我只是很遗憾,遗憾自己曾把奶奶当作病人,把她的表现看作非正常的情绪。并不是的,我想。她跟猫说话既不是精神问题,也不是心理问题,只是因为,唯一能走进她心里、与她精神相系的人,不在了。

  (林冬冬摘自《不正常人类症候群》四川文艺出版社图/小兔子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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