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逼上梁山
84、“改变论”和“适应论”
子夜的钟声已经敲响,河口小区家家户户熄灯就寝了,只有梅键家十九楼的灯还亮着。梅婷婷的母亲东菊还在梅婷婷40多平米的房间里一样一样地整理着大女儿的遗物。
东菊的眼睛红肿着,脸色失去了往昔的红润,苍白而又凋零。她的四周摆满了梅婷婷生前使用过的物品,有一年四季的服装,有她喜爱的饰品,有她看过的书籍,还有东菊在婷婷刚上大学时就给她准备下的已经十几年的嫁人首饰——一套白金项链、耳环、戒指、手链,一套黄金项链、耳环、戒指和手链。东菊手捧着梅婷婷的相片,不停地用手擦拭着,口中不停地叨咕着。
婷婷和丽丽高中毕业时,就有不知疲倦的媒婆子登门了。东菊也知道女儿大了早晚是要嫁人的,但不是现在。那样做只能是父母没有正事。女儿还要上大学,还要多享受几年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单身贵族生活,以两个女儿的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那是百分之百的皇帝女儿不愁嫁。不过,那时正巧赶上黄金、白金价格走低,又很巧地有两套首饰吸引了东菊的眼球。这些东西是女儿出嫁的必备品,东菊毫不犹豫地一下子给两个女儿各自买下一套黄金首饰一套白金首饰。想不到婷婷的这两套首饰只是偶尔戴了戴,如今却成了遗物。
梅丽丽独自一人歪坐在卧室宽大的沙发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棚顶发呆,身边散落着几件潮湿的衣服。刚刚上小学的儿子苏洲住在姨姥东荷家,东荷家在县中心,离苏洲的学校只有不到一千米,而梅丽丽一家和父母、姐姐一起住在县郊的新建富人区里,苏洲每星期只有周六周日才回家。
丽丽到现在也不相信姐姐走了。姐姐走的那天早上,还象孩子似的和自己商量,给苏万林再演个双簧。她痴迷于苏万林猜不出姐俩谁是谁的那种抓耳挠腮、无所适从,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开心大笑。在丽丽的记忆中,自从姐姐出了那事后,只有这个时候是快乐的,为了姐姐的快乐,丽丽总是违心地陪着她蛊惑自己那“可怜兮兮”的丈夫,晚上再回到床上赔不是。
婷婷对苏洲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爱。后天苏洲就要回家了。小家伙有时也分不清谁是妈妈谁是姨妈,两个人都叫妈妈。苏万林制止过,可是苏洲歪着小脑袋说,那你告诉我哪个是妈妈。苏万林就没电了。东菊说,姨妈也是妈,叫妈也没错。苏洲有了撑腰的更活宝了,一会儿这个妈妈怀里坐一会儿,一会儿那个妈妈脸上啃一口,两个妈妈他都忙不过来了。苏洲回来看不到那个妈妈会不会闹?怎么跟儿子说?
梅键从河滩上回来后就一直憋在自己的房间里抽烟,临窗摆放的实木茶几上堆满了烟头,实木地板上洒落了一地的烟灰,从茶几到门口的地板上还清晰地留着一溜儿梅键一双泥脚的印记。那间老夫妻俩60多平米的卧室仿佛是农家灶坑“返烟“的灶房,满屋子烟雾缭绕,呛得人上不来气。
两个女儿是梅键的骄傲,婷婷又是他的心病。
婷婷30多岁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早就过了如花似玉的年龄,可她一点都没有想要嫁人的意思,梅键总是担心婷婷走她姨妈的路。
女人独自过日子是很凄凉的,每次梅键出差回来东菊都抱怨说,家里没了男人就像房子没了屋顶,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梅键就想,婷婷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家里?爹妈都在还好说,万一两个老的都没了那天,她咋办?咋的也不能跟着丽丽一块儿过日子呀。就想婷婷姨妈,原来也是跟父母在一起的,可是老人走了之后,她就不得不独守空房了。他可不想婷婷象她姨妈那样,一定要抓紧给她找个让她可心的婆家。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得实施,婷婷就莫名其妙地一个人走了。这可是个坚强的孩子啊,咋会走这么一条不归路呢?可是,这确是事实,婷婷真的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会不会孤独?她会害怕吗?
东菊是绝对不允许室内有一丝不干净的地方的,平时地面上都是一尘不染,可今天她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事了,大女儿的无端跳河自尽让她几近崩溃,她实在闹不明白婷婷好模好样的怎么就厌世了,即使病入膏肓也并非没有一点治愈的希望,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华佗在世,就可以健健康康地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干嘛非要走这个连她自己都曾经鄙夷的路途?
去年,这个代表着富人身份的河口小区,有一个漂亮女孩儿因失恋跳了姊妹河,引得众说纷纭,梅婷婷也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晚上全家人吃饭时,梅婷婷对此嗤之以鼻地说:“自杀就是逃避,逃避现实,只有弱者才选择逃避,不足怜惜。你们想想,一个连生活都不敢面对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活着就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复杂问题的,只要你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既然你改变不了身边的人和事,就得尝试着改变自己,逐渐适应身边的人和事,那样才能不感到孤独,也才能融入到身边的小社会里去。再说如果这个社会不复杂,也就平淡如水了,淡而无味的社会还有什么意思?”
梅丽丽“不知好歹”地逗姐姐:“那你至今还不找对象,是想要改变身边的人和事还是适应身边的人和事呢?”
梅婷婷不友好地看了一眼梅丽丽,又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苏万林,带着些许哀怨地说:“我是没有能力改变身边的人和事了,只能慢慢适应身边的人和事了。不过,我还是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一些身边的人和事,只不过身边的人还蒙在鼓里而已。”
苏万林闷头吃饭,没有理会姐俩的谈话。梅婷婷的“改变论”和“适应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不想参与讨论,他清楚梅婷婷的“改变论”是要改变谁,也明白“适应论”是要适应谁,矛头指向非常明确。他只能装聋作哑,此处无声胜有声啊。梅婷婷无法向家人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苏万林更不能让平地起惊雷,他深爱着丽丽,不想她受到不该遭受的哪怕一丝精神刺激。
30岁才结婚的苏万林已经进入梅家9年了。
他没能如梅婷婷所愿“设计”的“3年后就是宣传部长”那么官运亨通,而是在新民乡一直“坚守”了5年。从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熬到了乡长、乡党委书记,按说也是仕途顺畅了。五年后,牛东顺任县委副书记前郑重地以书面报告的形式分别向县委和市委组织部提名,请求安排苏万林接替他担任宣传部长。
苏万林离开宣传部到新民乡挂职5年后,顺利回到县委,登上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宝座。那一年,苏万林刚好30周岁,可谓年轻有为。也是那一年,苏万林与梅丽丽喜结伉俪,并遵从梅键的意思,搬进了梅家280平米的大楼房,当了“上门女婿”。
其实,小两口在哪方父母家定居都无所谓。只有苏万林的母亲可是好不愿意了一段时间,认为自己没能娶回儿媳妇反倒把儿子“嫁”了出去,让左邻右舍的笑话。那段时间,母亲甚至不许苏万林再回家,说是跟他丢不起那个人。还是梅键开通并有心计,和老伴一起领着外孙子登门“谢罪”,讲了于苏万林有百利而无一弊的道理:“老亲家母啊,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亏待不了他的。再说,二林也就是在我家住,你孙子不还是姓苏嘛,他又没有跟着我们姓梅,你担心什么?其实,我还真不想让他们在我那儿住呢。你想啊,他俩成天上班忙忙呼呼地,回到家就知道张嘴吃现成的,还一分钱也不给我。你算算,这一年吃的喝的还有用的,包括供热费、水电费他们得省多少?住着我的大房子也是一分钱不给我,他们又省下多少钱?还有你这个宝贝孙子,哪个月不得逗我1000块钱花,我还有冤无处申呢。要不你做做他俩的工作,让他们从我那儿搬出去?”
苏洲拽着奶奶的胳膊摇晃着,用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喊叫着:“不搬不搬,我还要姥爷陪我玩给我买好吃的呢,爸爸妈妈都不跟我玩也不给我买好吃的,没有姥姥我晚上还不敢睡觉。”
哈哈哈哈,四个老人都被苏洲逗得开心大笑。
苏万林母亲不好意思地拉着东菊的手说:“亲家母,不是我不让二林住你们家,你们那条件确实好,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就是……咳,都是老脑筋,你说离谁家近在谁家住不是挺好嘛,你说我……”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时人们会对一件事说长道短,时间长了也就嚼之无味,慢慢淡忘了。打那以后,两亲家走动很勤,苏万林的母亲还时常批评儿子,嫌他在岳父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没事多干点家务,让岳母也清闲清闲。
东菊看着梅婷婷奇怪的表情没有吱声。一对双胞胎的姐妹,妹妹都结婚9年了,孩子也都8岁了,可是当姐姐的却像不谙男女之事一样,对所有般对般的男孩子都不感兴趣,她可是已经35岁了,难道她就想像她姨妈一样一个人这么过下去?
梅键也在观察着婷婷,半生闯荡江湖的老人从婷婷稍纵即逝的眼神里发现了苗头,婷婷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她还是对苏万林、对二姑爷情有独钟、难以割舍。
苏万林是梅键百分百相中的好孩子,也是他引以为荣的骄傲资本。小伙子人本分,事业有成就,是全县唯一30岁就提拔为副县级而且是县委常委的领导;这孩子很孝顺,从没惹二老生过气,也没和媳妇拌过嘴,的确天下难寻。可是,他已经是婷婷的亲妹夫了,你不可能鸠占鹊巢的呀,他也不可能一夫二妻呀。婷婷,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从感情的漩涡里理智地走出来呢?
梅键心事重重地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轻轻地在苏万林的肩头拍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走了。
苏万林木然地看着岳父的背影,大脑里一片茫然。
苏万林在岳父家居住,实际上是掉进了感情这个复杂的漩涡。每天都要面对梅婷婷,他感到无比压抑不能释怀,他自始至终认为是自己一时冲动撇下梅婷婷,才造成的梅婷婷性格变异,也扼杀了她向往男欢女爱的神经。苏万林还看出了梅婷婷脸上不时表露出的哀怨,看出了梅婷婷眼神中对他的依恋,她的心中还装着自己,甚至有着一种期盼。期盼着什么?自己已是有妇之夫,而且是梅婷婷的亲妹夫,绝对不可能再对她做什么了,那是有悖伦理的,是要丧良心的。如果现在他只是和梅丽丽谈对象,说不定还可以重新选择梅婷婷,但是那也只是“如果”了,现在自己实实在在是梅丽丽的丈夫、苏洲的父亲了,是要为一个家庭负起责任的丈夫和父亲,容不得三心二意了。
苏万林想,对梅婷婷的愧疚也只能来生解决了,此生和梅婷婷是不可能再有故事发生了。
85、梅丽丽的私有产品
姐姐的心思梅丽丽慢慢地也悟出一点,从母亲东菊闪烁其词的话语中,从父亲躲躲闪闪的眼神中,梅丽丽坚信姐姐过去苦苦相恋的人就是苏万林,而今拒不找寻另一半是因为那一半就在她身边,每天在姐姐面前晃来晃去的苏万林就是姐姐不能放弃的爱。而事实上姐姐心目中的另一半已经躺在了妹妹的床上,成了妹妹的另一半,已经和妹妹融为一体了。
看来姐姐还是心有不甘,内心里还是把苏万林想象成自己的一半,甚至还想与妹妹分享苏万林。那是意淫。梅丽丽想到这个词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怎么能这么看姐姐,姐姐可是纯真无暇的,这个等同于淫妇的词说啥也不可能安排到姐姐的头上,姐姐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再说,如果可能,丽丽还是劝说自己那只是万一可能,如果万一姐姐真的和苏万林发生那种事,丽丽也不干哪,苏万林可是自己的私有“产品”了,苏万林在梅丽丽的心里已经不是占有一席之地而是占有了全部!
梅丽丽知道姐姐的心思,不想点破姐姐的极不现实的想法,她不想让姐姐受感情的煎熬,也不想让姐姐受到伤害,更不想让苏万林一夫二妻而且是姐妹俩!尽管姐姐不会与她争名分,她也不愿意与姐姐共侍一夫。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是不可以共享的,那样受到伤害的就不仅仅是梅丽丽也不仅仅是梅婷婷,包括苏万林在内,三个人都将是深陷感情漩涡中的受害人。
梅丽丽对苏万林很放心,她已经感受到了苏万林的苦恼和苏万林为什么总是选择丽丽在家的时候才回来,为什么总是回到家就一头钻进卧室。他是在躲避婷婷,不想与婷婷发生“意外”。从苏万林交公粮的数量上,梅丽丽相信,苏万林是个“守法公民”,“国家”规定不许交议价粮,他就一个粒的议价粮都不交,而是如数交到了“国库”。梅丽丽心很细,每次苏万林上交公粮的时间、数量她都心中有数,总量一直没有减少,而且“颗粒”饱满,苏万林还在坚持着每周两到三次的交粮次数,激情也丝毫不减,每日里只要进入二人世界,他还是老样子搂着光溜溜的梅丽丽,即使不做事也要搂着光溜溜的丽丽。丽丽也习惯了被同样光溜溜的苏万林搂着,哪怕是一夜不搂着光溜溜的苏万林,两人都睡不踏实觉。
梅丽丽绝对想不到苏万林会掉进梅婷婷的陷阱,把婷婷当做丽丽尽情搓弄。丽丽想不到,也不想去想,她认为那都是不可能的,姐姐不会真的与她分羹,苏万林也不可能搂着娇妻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丽丽每次都是极尽能事恨不得到欲仙欲死的程度才能放过苏万林,苏万林哪里还有余粮交议价?
丽丽没有对婷婷设防,却总感到每天面对婷婷时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就向母亲提出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理由却不很充分。丽丽说,苏万林每天都回来的很晚,那是因为家里只有一个书房,而唯一的书房又被姐姐占着,苏万林只好在办公室写东西;苏万林每天都有人找他谈事情,母亲家总归是不方便,苏万林也只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度过;苏万林有熬夜不愿意起早的毛病,可是和岳父母在一起住,还不能随心所欲,总得和大家合上拍,不能同睡也得同起,所以就休息不好;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多少还是影响感情交流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独来独往,只有小两口的空间可以作出许多增进夫妻感情的事的。等到父母年岁大了,我们也就都过了新鲜期,那时再搬回来和父母一起住。
丽丽想了很多理由,可是,只有婷婷那件事不能说,她不想让母亲跟着操“闲心”,更不想把“没有的事情”安到苏万林的身上,在她的心里,苏万林是干干净净的,是她的唯一,苏万林永远不会接触到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的身体,特别是不会接触到其他女人的关键部位,苏万林的那串东西是给丽丽长的,是上天派生给丽丽专用的,丽丽要用一生来呵护,来保护,绝对不能让其他女人染指。
梅丽丽甚至嘲笑自己竟然还想到了能有个什么箱子之类的东西,能把苏万林那串宝贝给锁起来,钥匙却把在自己手里,什么时候需要了,再由自己亲手打开锁。再一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已经完全了解了那串东西不仅可以她使用,苏万林自己也是每天都要用的,你给他锁上,那还不把他憋坏了。
母亲对梅丽丽提出搬回自己家颇感意外,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呀,特别是梅键,每天看到苏万林回来就有了兴致,说家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同类,不再用当“党代表”了。老家伙是把苏万林当成自己的儿子了。丽丽和苏万林要真是搬回去,梅键还不得大病一场?丽丽精心“编写”的方案东菊根本“不读”,反而拿出一个个远比丽丽的理由还充分的理由,让丽丽左右为难,不得不“缴械投降”,断了搬回去的念想。
“可怜”苏万林还得继续在“水深火热”中生存,每天回到家都像工兵探地雷一样,小心地观察着梅婷婷和梅丽丽,分析着哪个可能是真“雷”哪个可能是假“雷”,唯恐稍有不慎,一脚踩到“雷”上。
86、等到南瓜长出胡子
苏万林细细算来,和梅婷婷“意外”发生肉体关系也就是那一次了。
苏万林看到很多小说中描写出墙和出轨的感受,他却没有书中男人那种感觉,和梅婷婷做爱时的那种感觉与梅丽丽完全一样,不像有的书上写男人拿自己的妻子和别的女人对比,乳房大了还是小了,坚挺了还是喧腾了,腰细了还是粗了,那里的毛密了还是疏了,里面紧了还是松了,苟合女人叫床的声音、高潮的表现、胴体的扭曲有否不同等等等等。床上的表现,梅婷婷就是梅丽丽,梅丽丽也就是梅婷婷。所以,苏万林认定,女人都是一样的,除了外在表现的诸如乳房大小、阴毛多少之外,其它的不会有啥变数。
苏万林在家中不仅惧怕踩“雷”,还像是地下共产党,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国民党特务”的目光跟踪,尽量做的若无其事模样,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梅婷婷,不敢正眼瞅瞅梅婷婷在做什么,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无端生事,被“国民党特务”缠上身。苏万林把梅婷婷当成了“国民党特务”,和她玩起了捉迷藏。只要梅婷婷不无事生非,苏万林就阿弥陀佛了。
家里,梅婷婷是无懈可击了。但是,梅婷婷锲而不舍地开始了家外的追踪,梅婷婷变本加厉的缠磨使得苏万林身心疲惫不堪。
梅婷婷过去是很少到苏万林的办公室去的,虽然是部长的大姨姐,但是考虑到影响,梅婷婷尽量有事回家说,何况也没什么事。一个文联的普通干部能有什么事非得直接找部长?她既不是文联管事的更不是文联的副主席、主席,直接找部长属于隔着锅台上炕,文联的副主席看到还是会有想法的,宣传部的人看到了也不好。可是自从苏万林和梅婷婷有了那种事实之后,不仅不向她靠拢反倒开始躲着她,梅婷婷心里焦虑,更加渴望每时每刻都能看到苏万林,当然更加惦记能再次享受和苏万林在一起那种腾云驾雾的欢愉,有时梅婷婷甚至晚上到办公室去堵苏万林,期望苏万林能旧情复燃,象呵护梅丽丽那样呵护自己。
梅婷婷到办公室找苏万林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每次都没什么大事,有时聊聊文学,有时拿来一篇诗歌请苏万林指教,有时干脆就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看着苏万林。
梅婷婷到办公室来,苏万林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怕引起人们的无端猜测,就想找个机会到外面去。可是去外面见面又怕掉进梅婷婷挖好的的陷阱。从内心说,苏万林是爱梅婷婷的,过去爱过,现在仍然还是爱着她,只是这种爱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了,是一种不能的爱,也不敢的爱,不能光明正大的爱,端不上桌面的爱,更不能堂而皇之地钻进一个被窝的爱,只有把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了。
苏万林自己也说不清楚对梅婷婷的这种感情是爱还是怜悯、同情或是其它什么了。他不想对梅婷婷表露出一丝的柔情,更不想与她有床第之欢。眼见梅婷婷来办公室的次数明显增加,苏万林不得不考虑找个地方和她好好谈谈了,办公室是绝对不可以的。
还是那个情思茶室。苏万林倒不是想要和梅婷婷谈情更不可能说爱,苏万林相中了这里的无人打扰,可以不受任何影响地和梅婷婷开诚布公地把所有该说的全都摆上桌面,让梅婷婷不再干扰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另外,还有一个可以让梅婷婷死心的目的。
苏万林说去情思茶室,倒是梅婷婷喜出望外,那是个多么温馨的地方,那是个比自己的卧室封闭还要好的茶室,里面即使怍翻了天,外面都一点不知道,那里还有现成的宽大沙发……
其实,梅婷婷知道,两个男女想要办那种事,沙发再大也是摆设。她经历了男女那最亲密的时刻,感受了什么叫“结合”,“结合”随便有个地儿就够用,她也是看了网上不少知识介绍知道了男女结合竟然不全在床上,两人可以不用依靠任何物体就能完美结合。她还看到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对儿农村姑娘小伙儿结婚的前一天,老公公突然发现新房的炕不好烧,就殷勤地把炕扒了,结果结婚那天,炕面有一多半没干,还是湿漉漉的。老公公犯愁了,这可让两个孩子咋睡呢?老婆婆见老公公愁眉苦脸的就说:“你瞅你那个傻样儿,有一块干的就行了呗,要那么大的炕也是浪费。”
老公公不解地问:“炕大了咋还浪费了呢?”
老婆婆伸出指头点着老公公的鼻子尖说:“你忘了你结婚那天,那么大的炕还不是闲着大半边,非要跟我挤一个被窝。那天晚上没让你给舞吧死。”
老公公想想就乐了,也是的,哪有小两口新婚之夜不没命地耍的,别说炕小了,就是再小的炕也够用,能躺下一个人就能躺下两个人,自己新婚那天晚上可不就是搂着媳妇一宿翻过来掉过去的没撒手嘛。
越想越兴奋,似乎苏万林此时已经躺在情思茶室的沙发上等着她呢。梅婷婷急不可耐地向情思茶室奔去。
苏万林穿着一件夹克衫,拉锁从下一直拉到脖子根,象害羞的女孩子一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恐露出一块肌肤都让男人想入非非。苏万林这种打扮的确是怕人想入非非,他怕梅婷婷想入非非。
梅婷婷兴冲冲地开门进屋,直奔着苏万林坐的沙发过去,被苏万林制止了,手指着对面的沙发淡淡地说:“坐吧。”
梅婷婷的满腔热血一下子凝固了,原来苏万林并非想要“那个”。好吧,今天我就跟你靠上了,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得到你。
梅婷婷落座后,苏万林开门见山地打开话题说:“婷婷,请你不要误会,今天找你到这儿来是想让你不要忘了,就是在这里,你亲手把丽丽交给了我,也就是在我现在坐的位置上,我牵了丽丽的手。从那时起我就立誓此生绝不做任何对不起丽丽的事,丽丽是我此生的唯一。我感谢你把丽丽送给了我,我现在很幸福。”
“你幸福,我不幸福。”梅婷婷突然激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冲着苏万林高声,“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看到你俩亲亲热热甜甜蜜蜜,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你本来是我的,为什么偏要让丽丽享有?你俩可以关起门来有说有笑,我去跟谁说跟谁笑?你是只闻新人笑哪知旧人哭,每天你们卿卿我我的时候我都在干什么?你们最快乐的时候却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你知道吗?”梅婷婷说着说着,止不住泪水倾盆,苏万林心中一阵痛楚。
苏万林强忍着伤痛,不能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不能表现同情和怜悯,只能按照事先想好的思路继续说:“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可能从头再来了。今后我俩就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交点了;石头就是石头,永远也孵不出小鸡来;我们都要面对现实,现实不像你诗歌里写的那样‘海水不咸了,江水不淡了’,凡事还是要往好处看,往开里想。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更合适的,有了亲近你的人关心你,一切都会忘记的。不要折磨自己了,我们还是都现实一点吧。”
“一切都过去?说的多么轻松,你以为我真的把什么都能忘记吗?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颦一笑,甚至你床上的威猛强劲……”梅婷婷要破釜沉舟了。
苏万林千不怕万不怕,就怕梅婷婷提起这件事,他想自己慢慢把这件事消化掉,把这段记忆逐渐从大脑的纹路里剔除出去,这是他最大的心痛,没能给梅婷婷爱情,却做出了甚于爱情的事实,尽管那是梅婷婷一厢情愿搞的陷阱,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深入到人家的身体里了。
苏万林不能不承认那是事实,却决不能对任何人承认有过那个事实。苏万林急忙调转话题,语气温和地问:“你也不小了,难道你这一生都不想结婚了吗?”
梅婷婷抹着脸上的泪水,不无哀怨地回答:“当然想,只不过得等到南瓜长出胡子了。除非变成一块石头,那就没有思想了,也不怕寒冷和炎热了,不怕雷雨和暴雪了,摔了也不疼,碎了也没感觉,更没有了感情,没有了痛苦、忧愁、悲伤,也不会有相思苦。你知道相思有多苦吗?”
南瓜长胡子?这个世纪恐怕是不可能了。这个世纪鸡可以下鹅蛋,白人可以生出黑人。现在科技发达了,这个基因那个基因的,人都可以不用母体胚胎就能复制了,但是还没有哪个科学家、哪个院士闲来无事研究让南瓜长胡子。看来,梅婷婷还是没从感情的漩涡里跳出来。
苏万林无言对答。
梅婷婷抽抽搭搭的声音渐渐弱了,却终于提出了苏万林最怕听到的一段话:“二林,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我这样做也不是第三者,第三者是以占有他人为出发点的,我只想让你给我一点温暖。我不敢期望着象丽丽一样完全拥有你,我只要你给我哪怕是违心的一点点爱就满足了,我只要你的身体不要你的心,这还难为你吗?我这一生别无他求,只想把这块土地交给你耕耘,别人谁都没有资格!”
“婷婷你听我说,这样做对丽丽是不公的,也是……不道德的,那样我会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而且不得托生的。”苏万林极力转动脑筋,想着既不伤害梅婷婷又能解脱的词句。
“公平,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公平?对我就公平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会霸占着你,只是需要你给我一点生理抚慰都不行吗?你就当是没花钱免费泡妞了行不?”梅婷婷有些歇斯底里。
苏万林惊秫了,梅婷婷该不是真的精神出现问题了,一个原本温文尔雅的女孩子怎么如此出口成“脏”,这种话怎么能从她的口中冒出?
梅婷婷的闹剧愈演愈烈,一边说着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雪白雪白的乳罩,苏万林眼前一片雪白,雪白的乳罩,雪白的高山,两个曾经让苏万林渴望一睹为快甚至想要据为己有的“大馒头”胀鼓鼓地傲然挺立,深深的乳沟完全可以装得下一瓶XO。
梅婷婷脱下外衣就奔着苏万林过来了,一头扑到苏万林身上,紧紧地抱住苏万林,嘤嘤地再次抽泣起来。
87、没能纲举目张
苏万林无奈地任凭梅婷婷靠在身上抽泣够了,而自己却象一根没有温度没有知觉的木头桩子,一动不动直挺挺地立着,心里却象姊妹河的水波涛汹涌。
梅婷婷没有精神疾病,全是心理疾病,她还是放不下苏万林,她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男人了,她宁愿这样不明不白地一辈子跟着苏万林,而且可怜兮兮地说只想得到他的身体!苏万林内心原谅了梅婷婷的过分举动,行为上却丝毫不敢懈怠,不能有一丁点暧昧的表现,那样自己就真成了罪人,也就不是人了。
苏万林还是期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梅婷婷能够大彻大悟“放过”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看着依偎在身上的梅婷婷,只是穿了一件乳罩,充满活力的洁白肌肤透着沁人的女性特有芳香,两座高山紧紧地顶着自己结实的胸部,伴着抽泣一前一后地起伏着。苏万林就想,国家的政策为什么非要一夫一妻,如果可以一夫多妻或是可以一妻一妾,就一定也把梅婷婷娶进家门,管她谁是妻谁是妾!
好在接下来惧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梅婷婷渐渐恢复了平静,并顺从地让苏万林给她穿上了衣服,撒娇地命令苏万林给她扣上衣服扣子。苏万林极不情愿却不敢“违抗命令”,害怕梅婷婷一不高兴再节外生枝。就在苏万林的手走到梅婷婷胸前的时候,梅婷婷顺势一把抓过苏万林的一只大手迅速塞进了胸罩。苏万林像是被刚出锅的馒头烫了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虽然没达到目的,梅婷婷似乎很满足,向苏万林做了一个媚眼儿说:“二林,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有机会,我就要吃掉你,你是跑不出我如来佛的手心的。有朝一日我就变成你身上的一个部件,成天粘在你身上。你不要以为我是赖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膈淫人,我还是你的小天使,能给你带来吉祥的福娃娃。”
见苏万林不说话,梅婷婷就威胁苏万林说:“你不用想着逃避,要是把我逼急眼了,我就逃到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去,跳进姊妹河里去,让你们永远见不到我,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苏万林倒是真的希望永远见不到她,那样就没有了烦恼,眼不见心不烦嘛。可是,梅婷婷要是真的逃到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或是跳进姊妹河,那他真的是要一辈子不得安生啊。苏万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丫头片子可是说得出来真就能做得出来呀,不由暗暗祈祷,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只是别再给我添堵了。
陆陆续续地,苏万林的诗词集册出版了,有的是出版社自愿出版的,有的是他自己掏腰包买书号出版的书。他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需要光环笼罩,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接连出版了几本诗集。
人都是有私心的,苏万林也不是一个身在五行之外的人,也有虽说不多的虚荣心,他不想让别人小看了自己。当然,写作也是他的一大喜好,还是身先士卒,做给部下看,影响和带动部下潜心写点文章。
现在出版界的生意也不好做,出版商也是生意人,也要讲究利益最大化,最起码不能做赔本买卖。所以,什么书好卖,出版社就大量出版什么书,前段时间有的出版社就大量出版了不少“边缘”小说。所谓“边缘”就是说起来不是黄色的,看起来又像是黄色的;你说它是黄色的吧,出版商却说那都是现实中的真实写照;《金瓶梅》现在不是成了文化名人研究的范书了吗?《子夜》中不也是有性的描写吗?《红楼梦》甚至都能把房事遮遮掩掩地写出来。现代人已经这么开放了,还有什么不能写的?再看看现在的影视剧,哪一部里没有情色内容?甚至一男一女、多男一女鬼混的镜头都充斥荧屏了,女人裸露着两个大奶子在镜头前晃来晃去都习以为常了,似乎只要男人不露生殖器、女人不露阴毛就是文明的了!有些影视剧做爱的镜头可以连续多达几十秒,小说里描写一下做爱程序总还不为过吧?
现在出版界相对好过一点的就是文献类出版社了,出版的图书大多都是国家部门包销,只需一纸红头文件就可以一本书卖掉几百万册、几千万册甚至上亿册。
现在的人缺少了许多文学浪漫,特别是咿咿呀呀的歌呀词呀,远没有唱的歌那么火爆。现在很多歌词就像朦胧诗。朦胧诗很多人看不懂,就连写的人也是朦朦胧胧写的,自己也是朦朦胧胧的,好在还能有点朦胧的感觉。可是现在的一些歌词,要思想没思想,要文化没文化,既不合辙押韵又没有一点文艺色彩,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唱上好几遍,就是歌词了,作者倒是省事,听众却是迷迷瞪瞪的。
现在诗歌看得人少了,已经不是“青春之歌”了,倒像是“夕阳红”,甚至是“夕阳不红”;现在到书店买小说看的人也少了,有人就说都, 是网络惹得祸。网上可以看到很多免费小说,在这个洲经济危机那个洲经济危机的形势下,该不出手就都不出手了,地摊上还可以以一折的价钱买到同样版本的小说,只不过看书时身边要准备一支笔,每页都得改上几十个字或是几段话——盗版的水平太凹。小说的销路不畅,诗歌的销路就可想而知象鸡肠子一样狭窄了。在这种萧条的形势下,即使你腕儿再大,也是束手无策的,过去一本书可以卖上几万十几万,现在照样无人问津;初学乍练的蟹兵虾将就更搂不上槽了,别说写书挣钱,不赔钱都是高手了。现在有几个不是自己花钱买下书号,交上印刷费,想印多少册都行,反正是你自己包销。
梅婷婷不知道出版社的日子也难过,只是井底之蛙地一味抱怨出版社有眼不识泰山,也是冤屈了出版社。
苏万林的诗集谈不上有多少文采,却也合辙押韵,细细品来犹如打油诗。
写诗歌不是苏万林的强项,但可以触景生情见缝插针写上一两段,集腋成裘,多了就可以归拢到一起,冠上一个名字,成为诗集。而他最擅长的小说却需要长时间的酝酿、布局、演绎,又苦于没有一个完整的时间可以让他刹下心来静心创作,好几部小说都是列好了纲,却没能纲举目张。
苏万林的诗集成了梅婷婷一段时间里的“主餐”——爱屋及乌,每天捧着诗集拜读,还自作多情地对号入座,把一首首认为与她有关的诗词“翻译”成“白话文”,改编成散文。
梅婷婷看过很多历史书籍,最喜爱的当属《红楼梦》了。《红楼梦》的章节都可以倒背如流。她欣赏林黛玉,喜欢她的忧郁美,因而她“翻译”苏万林的诗歌时,笔下的女人都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笔下的男人都是“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梅婷婷把现实与《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贾宝玉既结合起来又区分开来,甚至性别颠倒地影视现实,抒发内心的抑郁,感慨人世间的诸多不尽人意。“翻译”过后的“白话文”全部交给苏万林点评,向苏万林诉说哀怨。苦苦的思恋化作一篇篇“白话文”,化作一封封在苏万林看来就是情书,那是梅婷婷用心口的血水和伤心的泪水写出来的。
一位医学专家曾经说过,人的病有80%是从心上得的,忧郁成疾就是这个意思。最近,梅婷婷总是感到不舒服,伴有乏力、多汗、心悸、气短、胸闷、头晕、心前区痛、晕厥、惊厥等症状。东菊很担心婷婷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生拉硬拽着梅婷婷去省城大医院检查,结果令东菊不寒而栗:合并心包炎。大夫偷偷告诉东菊,这种病如果治疗不及时或是治疗不愈就将转为慢性心肌炎,极易死于充血性心力衰竭。
88、谁上谁下就她一句话
信息时代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隐瞒得了的,梅婷婷知道合并心肌炎是什么病,也知道它的严重性。看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梅婷婷就跑到医生值班室,趁值班医生不在的工夫,很快就从网上调出了合并心肌炎的内容,知道了这个病虽然没判处一个人的死刑,起码也是判了死缓,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
她不悲哀,与其生活在这样没人爱的日子受煎熬还莫不如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她悲哀,想要苏万林的身子这个小小的要求为什么就这么难,又不是要他的命,那一次要不是自己有心计根本就得不到。这种事是女人的乐趣更是男人的乐趣,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放着如花似玉的女人无动于衷,更不可能在女人袒露珠玑般身体的时候坐怀不乱。苏万林为啥定力如此坚强?看来自己真是没有看错他,他的确是女人准确地说是妻子最可放心的丈夫。但是,苏万林还是太自私了,总归我们还曾经是“心心相印”的呢,你为啥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残花败柳”?我若不是“残花败柳”何至于会把你苏万林拱手相送给丽丽?
想到这儿,梅婷婷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死脑筋一意孤行拒绝苏万林,“残花败柳”也是他苏万林造成的,就应该让他负责,这朵“残花”就应该让他呵护,一直到老,自己咋就傻到远离苏万林而亲手把嘎嘎纯的大姑娘丽丽送给他呢?
不行,还是得把苏万林的身子要过来,哪怕再有一次也行,必须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谁时做事,让他知道是在和婷婷做爱,而且要让他超越在丽丽身上那种尽情,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我婷婷的身上。反正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在世一天就要努力去实现这个目标。即使苏万林会说她贪婪,那也不过是一个濒临灭绝的人在垂死挣扎,求得一点人间欢爱而已。
在省城医院住院治疗就等于彻底放弃了苏万林,也可能永远也见不到苏万林了,那样太残酷,等同于坐以待毙。只有回到锦河县,才能见到苏万林,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想到这儿,梅婷婷坚决不同意在省城大医院治疗,非要回到县里去。
东菊气愤地说:“你要是不赶紧治病就得死了。”
梅婷婷这个“犟种”脖子一梗说:“死了也要回到锦河去死。再说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了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了,倒清净了。”
东菊被梅婷婷气的浑身发抖,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一路忧心忡忡地陪着梅婷婷回到了县里。
苏万林正在参加一次特殊的县委常委会。
根据省委指示,将对县级的县领导指数进行调整。调整后,县委一正两副“两部”,即一名县委书记,一名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一名县委副书记兼纪检委书记,一名组织部长,一名宣传部长;县政府一正四副,即一名县长,四名副县长。而锦河县目前的情况是,县委一正三副一检一法“两部”,比省委新的指数要求多了一副一检一法三个指数;县政府现在是一正六副“两助”,多了两副和两个专职县长助理四个指数。全县在位党政领导总的指数是17人,根据省委的要求,只能保留10个指数,也就是说有7位“大人”需要安排到非领导岗位。
省委的意见是要打破常规,重新洗牌,县政府的可以到县委任职,县委的也可能去县政府任职,甚至不管你原来是县委的还是县政府的,都必须有7人离开县领导岗位。当然,县委书记和县长是不必担心的,这次改革并不是换届,县委书记和县长大可不必担忧自己也丢了乌纱。
这个决定对于发号施令习惯了的领导们来说,绝对是残酷的,虽然省委的决定上写的明明白白,离开领导岗位的同志可以保留原级别不变,享受的待遇不变,可是权力变了,变小了甚至变没了!从另一个角度看,岗位调高还是调低,是对一个领导的评价问题,大凡有领导层大变动时,总是有喜有悲,有哭有乐,调高位置的自然美滋滋的,调低位置的或调没了位置的不用想都是一脸苦大仇深。
县委书记佟星敏主持常委会,并亲自宣读省委决定。这个时刻,宣读省委决定只能由她亲自了,过去这个差事都是主管副书记做的,可是今天的副书记何去何从还是个未知数,尽管她当书记的心中有个眉目,却不到公开谜底的时候。
佟星敏说:“干部制度的改革已是势在必行,大政府小社会的问题必须解决,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就是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希望各位正确看待、正确对待,这不是看哪个人不顺眼,也不是想要给谁难堪,减少县级领导干部指数不是偶然,这是必然,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好心理准备,愉快地接受组织作出的新决定,服从组织安排”。
佟星敏的“官腔”一结束,常委会议室就像一窝蜂嗡嗡开了,谁都不想离开现在的位置,谁都想离开现在的位置换个更好的位置,谁都怕连现在这个位置都保不住。
牛东顺在一片嗡嗡声中率先开了腔:“按照干部管理规定,我再有一年就到退下来的年龄了。我完全拥护省委的决定,我想提前退下来,当个调研员吧。省委对调研员还是没有严格指数限制的,请佟星敏同志和常委会批准我的请求。”说完这些话,牛东顺灯笼里点蜡烛——肚里亮堂了。给你佟星敏减少一个难题又可以顺理成章地占下个体面的位置,更主要的是没有了官场上就要兵刃相见的争斗,他不想见到那个“血腥”的场面。
这次干部调整真是难为了佟星敏。市委不拿意见,要县委先拿出意见报市委,市委再综合考虑,也就是再平衡。平衡了才不会有事,不平衡就要鼓包,县一级的领导哪个都不是随随便便就成为县一级的,县一级不平衡市委就挠头,很多事就做不下去。市委把这个挠头的事推给了佟星敏,佟星敏就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也就只有把这个挠头的事摆上桌面。说心里话,佟星敏不想让牛东顺提前退下来,牛东顺提出当调研员也出乎她的意料。对此,她还不便表态,还想听听其他人有什么打算。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毛学根与牛东顺年纪相仿,比牛东顺大几个月。按照规定,用不上一年也就该“靠岸”了,可是他还没过足官瘾,还想“为党多做几年贡献”。毛学根说:“这些年来,我是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为党工作,我服从省委的决定,如果能让我再老骥伏枥一把,我还会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干得朝气蓬勃,不管是给我调到县委还是继续在县政府,我都没有意见,绝对服从佟书记和组织的安排。”
毛学根的话谁都听得明白,他不仅想要“继续为党工作”,而且想要到县委去“为党工作”。如果真是那样,他还真能“朝气蓬勃”几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李县长属于副县级中的中年干部,不想中年落马,就说:“当不当副县长都是为党工作,就是让我到县委当哪个部的部长我也没有怨言。”李县长与毛学根如出一辙,“哪个部”指的就是组织部和宣传部,这“两部”的部长可都是县委常委,还能有什么怨言?
窦丰源也是“中年干部”系列的,早有传言他要到市委组织部任职,他的表态就显得异常平静:“我服从组织安排。”
副县级里只有苏万林是“青年系列”,他也不好不表态,就不走样地学着窦丰源表态:“我服从组织安排。”
其实谁心里都明白,现在所说的“组织”就是佟星敏,谁上谁下就她一句话了。虽然嘴上不说,却是哑巴吃饺子——心里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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