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
◎ 棠 棣
一天晚上,我在单位楼下的大堂等朋友。闲着无事,我便环视四周。
我的对面坐着一对老夫妻,我估摸着他们都有80多岁了。老太太一直在说话。我在那儿的半个小时内,她的嘴巴几乎没有停过,对着老头不断地唠叨。她的声音很小,语速很快,再加上一口客家话,我一句都没听懂。她的头不断地转向老头,神态和语气让我感觉她似乎在抱怨他。
老头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一直不出声,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说“嗯”,也没有说“哦”。他连头都没动一下,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个表情,神态平静而安详。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老太太说话。他也许听了,也许左耳进右耳出。
我十分好奇,心想:这对老人真奇怪。老头面对老太太的唠叨和责备,没有一丝一毫的争辩。老太太面对老头的沉默,没有进一步提高嗓门逼老头吱声。我要是那个老头,我会跟老太太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要是那个老太太,我会问老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为什么不吱声?”
就在我要出大堂大门时,那对老夫妻也走出了大堂。只见老太太搀扶着老头,慢慢地走着。远远地,我依然能感觉到老太太在絮絮叨叨,老头依然默不作声。
我们常常有个思维定式,以为郎才一定要配女貌,恩爱夫妻在日常生活中一定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甚至双方都很幽默,经常能抖个包袱令对方开怀大笑,就像那些电视剧中的好夫妻一样,可现实生活中的恩爱夫妻并不一定都是这样的。
一个絮叨,一个沉默,是一类夫妻。吵吵闹闹,也是一类夫妻。外人的眼光和感受不能替代自身的感受,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知道。
(摘自《北京文摘》 图/刘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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