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
◎ 孙小宝
2000年秋季,我在长春已经待了两年有余。年龄悄无声息地增长,可我的感情还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正当我满肚子花开不出去时,一个老太太四处托人给自己的女儿物色对象。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就是当年我在江沿上碰见的那个女孩儿的妈妈。
当年与我搭档的前辈去给我说媒,被老太太以女儿还小给推托了。如今她女儿已经长大,而且学了二人转。老太太走了一辈子江湖,知道孩子一旦选择了这一行,就得找个同行的对象,不然婚后的生活会有很多麻烦。
可物色来物色去,大家推荐的都是同一个人——我。于是老太太托人带给我话,意思是让我去一趟,要相看相看我。
我接到信息时心花怒放。知道她们娘儿俩在辽宁本溪之后,我向老板请了几天假,买张车票就上路了。临走时,我胸有成竹,还在剧场里大言不惭地扔下一句话——领媳妇去。
到了本溪,我见到了女孩儿的母亲。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我女儿正巧不在这儿。离此地不远有个弓长岭,她和她哥哥在那儿帮几天忙。你今天晚上先在这儿住一宿,明天你去弓长岭,让我姑娘看看再说。”
第二天清早,我辞别老太太,坐上了通往弓长岭的大客车。在那里的宿舍,我见到了我未来的老婆——金玲。
金玲那天正好化完装,等着演出。我进了屋,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她也没说什么,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感觉她化装后不如本人好看。我在金玲的屋里待到她登台才走,还坐在台下看了她演的一场戏。金玲唱得还行,嗓子也不错,使我惊讶的是她会翻跟头、鲤鱼打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晚上,老板让我俩配合一起演出。我出去一顿卖弄,想把气氛先热起来,可观众怎么都活跃不起来。把金玲请上来之后,比我自己在台上时的气氛稍好一些。我唱了一首歌,她也唱了一首,最后我俩合唱了一首《站台》。金玲使了一遍翻跟头等活儿,好在她会的我也会。她翻什么,我就翻什么,观众很高兴,我俩也很高兴。当然,最高兴的是我,我觉得她就是我这么多年苦苦寻找的女孩儿。
我们一起表演了三天,我相中了她,但不知道金玲那边是啥意思。
终于,我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她说金玲还小,让我先回去。我一听,火就上来了,说:“啥?你耍我呢?”别怕,这只是我在心里想的,没说出来。因为等我想说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长春,一路上很难受。
回了剧场,演员们都问我:“你媳妇呢?没领回来啊?”我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得回去找金玲。但我都被人家拒绝一回了,再回去怎么也得有点儿改观。上次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听到有人说我傲,是不是我吹牛了,总认为自己比别人唱得好?再去的话,我得低调点儿……
第二天,我跟剧场结了账,直奔本溪。
下午五点多,我背着双肩包再次来到本溪剧场。我一进屋,大伙儿吓了一跳。金玲的哥哥看见我,脱口而出:“你咋来了呢?”我说:“没什么,搭班唱戏。请问老板在吗?”
老板已经认识我了,见我笑嘻嘻的样子,大概明白了我这次来的目的。他问我:“你真要在这儿唱啊?我这里的工资可低了。”我说:“给多少接多少,不给不要。”最后,我跟着老板进了演员宿舍。金玲的母亲连同她的儿子、女儿都用疑惑的眼神目送我进了里屋。
事后,老太太对我说:“其实那时候看你再次返回本溪,我挺高兴的。”
我深知自己的外貌吸引不了金玲,所以只要有机会表现,我就拼尽全力。我的强项就是表演,只有凭这个我才有可能博得她的欢心。我知道金玲是特别听她母亲话的好姑娘,生活上也绝对是贤妻良母。我扪心自问,这样的好女孩上哪儿找去啊?
事实证明,在选择媳妇这件事上,我终于对了一回。
(摘自《不一样的十年》时代文艺出版社 图/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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