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16岁
◎ 李丹
女人最怕自己发福,身材不苗条,女儿会善良宽厚地形容为:“腰有点小粗。”“小粗”这个词,用得大胆、新颖而别致,最重要的是包含了一颗纯正仁爱的心,从而使我对她更加疼爱不已。
有一天,我从她脸颊上拣起一根掉下的眼睫毛,正准备丢掉,她煞有介事地说:“给我,许个愿!”有这一说法吗?这是我闻所未闻的,但我还是递给了她。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虔诚地双手合十,神圣地闭上眼。那一刹那,我的心被她的纯真、虔诚感动了,我宁愿信其有。
当她从一本小册子上看到狮子星座的人睡觉时耳朵没地方放,正好与自己相吻合时,兴奋得手舞足蹈:“正是,我就是这样,晚上睡觉时耳朵不知道放哪里。”这也是我从未听说过的,女儿便兴致勃勃地一个星座一个星座地给我讲,想说动我,让我信服。我虽半信半疑,但颇觉新奇。从女儿身上我找到了我的生活中原本没有的新鲜、稚趣,是女儿给了我另一种生活。
人到中年,对人生的理解已不似年轻时那么简单,可是我怎样才能把话对她说清楚呢?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清,何况我总希望女儿心里装满欢乐,不愿过早地让她知道生活的苦涩,虽然这一天终会来的,但我仍想等女儿长大些再去面对去承受,有点拖一天是一天的味道。于是,我偶尔在她面前编织一点善意的谎言,以免她的心灵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可我天生不会说谎,那些掩盖的阐释漏洞百出。女儿早已听出来了,机敏地说:“解释就是掩饰。”我不知道这话是否符合逻辑,但这个时候尴尬的是我,有一种被她一语中的似的心虚,尽管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支支吾吾地敷衍着,有时实在难以自圆其说,也只会招致女儿一阵宽容的笑。
女儿在走进16岁花季的这一天,第一次送给我一大束玫瑰花,用甜腻的声音动情地说:“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我知道这句话不是她第一个说,但当我接过那一束花时,我幸福得落了泪。那是一种暖入一个母亲的心房的巨大无比的幸福。
与女儿在一起,经常让我恍若回到了青春年少时期,重温着一次如梦如幻的少女时光,感受到生命如花的绚丽、灿烂和芬芳。
(摘自《另一种生活》湖南文艺出版社 图/Sveta Dorosh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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