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韵蓉

　　决定不老

　　◎金韵蓉

　　

　　2007年12月初，我在家里举办了小型的50岁生日聚会。那天学姐和病情已受到很好控制的姐夫也来了，还带来了从自家院子里新摘下的花束。伦敦的12月初已经很冷了，但幸运的是那天阳光很好。

　　在冬日的阳光下，我看见53岁、经历了风雨的学姐的额头已然出现细细的皱纹，曾经光洁无瑕的双颊也变得有一丝丝暗沉，而照顾病中先生的双手也有了年岁的印记。尽管如此，她看起来还是好美、好有精神、好让人向往。

　　在咖啡升腾的雾气中，我问学姐：“辛苦吗？”她说：“有阵子挺辛苦的，但熬过来了。”我又问：“生活和工作都这么忙，家务事也指望不上两个儿子，你是怎么做到还这么有精神的呢？”

　　学姐知道我是真心请教，而不是客套地夸她，所以也很诚恳地回答道：“韵蓉，女人不能服输，也不能服老啊！虽然我先生刚确诊和动手术的那段时间，我们都慌了手脚，我也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和往医院跑，但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露出‘败象’，尤其是不能在我先生和两个孩子的面前露出‘败象’。我要告诉他们，也告诉我自己，尽管遇到了困难，但我们并没有被暂时的失业和病痛击败，我们的生活品质还是一样的好，这个家的女主人也还是一样的神采奕奕。对我们一家人来说，尤其是对我的两个儿子来说，这个宣示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你真心想保持自己的良好状态，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每天早上，我并没有多花时间，不过就是和从前一样认真地洗脸、认真地梳头、认真地穿戴。我不马虎，也不给自己找偷懒怠惰的借口。我一如既往，走路抬头挺胸，进病房时，也一如既往地让先生看见风光明媚的我。我要很清楚地让他知道我对未来的信心，也要在他面前持续保持那个值得珍惜的美好妻子的形象。

　　“还有，韵蓉，说真心话，我们都是女人，也都是到了随时可能容颜衰败的年龄。我们心里明白，一旦松懈，一旦失去了保持美丽的骄傲和心气儿，那衰败的速度简直无法想象，而且要再追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学姐七年前的那一席话言犹在耳，而她也说到做到。2014年秋天，学姐夫妇专程从英国飞到高雄参加我儿子的婚礼。姐夫的身体在每年定期复诊中没有再出现过状况，而60岁学姐的风华虽不能用绝代来形容，但身板挺直、面容光洁、笑容灿烂，绝对和当年走在大学校园里的她一样，引起了一大片注视的目光。

　　我一直都很庆幸有学姐这样的典范走在我人生的前方，她让我知道自己的外貌再过三年还能维持什么样的景况，也为我示范了即使芳华不再，也还能恰如其分地优雅从容。最棒的是，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艰难高深的秘方或法宝，唯一要努力坚持的，不过就是不懈怠、不服老的心气儿罢了！

　　（摘自《老后，真正为自己而活》中信出版社 图/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