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图
◎赵丽宏
贺友直先生是我很敬重的一位画家。1997年,在上海茂名路上的一家陶艺酒家,我和几位画家相遇,其中就有贺友直先生。那年贺先生已经70多岁了,但看起来却没有一点老态。我向贺先生表达了我对他的敬仰,贺先生也知道我。
那晚我们谈得投契,相见恨晚。酒席之后,画家们在白瓷盘上绘画,贺先生说要为我画一个。我问他画什么,他微微一笑,凝视我片刻,提笔在瓷盘上画起来。他先画出一个人像,寥寥数笔,便已出现一个似坐似站的人,围观者都看得出画的是我。他然后又在这人前面画出一个体态稍小一些的跪拜者,这跪拜者只见脑勺不见脸面,不知其表情。画上的题额为“问道图”。贺先生指着画中站立者,又指指我说:“这是赵先生。”又指指画中跪拜者,嘿然一笑道:“这是我。我向赵先生请教呢。”说这些话时,贺先生脸上带着调皮的微笑,像个老顽童。
面对贺先生瓷盘上的这幅画,我真是惭愧不已。要说问道,应该是我向贺先生问道,他对艺术的执着,他的历久不衰的创造力,他对生活观察的细致入微,他的想象力和幽默感,还有他的谦虚,都是值得我向他学的。
(摘自《心灵的芦笛》长江文艺出版社图/赵胜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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