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路人对食分享
◎ 林 夕
午夜三点钟,台北,腹空了要取暖,我拿手机查到酒店附近有家没打烊的牛肉面店,信步即达。
店小却人多,简直像个深夜食堂。我们坐下来把菜单看了又看,环视左右,坐对面的老人家忽然软语轻声问我们:“是第一次来吧,不用选了,慕名而来的话就点牛肉面。如果你们信我,只要个牛肉汤加面就可以了,他们的精华其实就在汤里。那么晚,吃太饱,对身体不好。”
信,当然信,我们只萍水相逢,素未谋面,不知底细,老人家却不嫌冒昧,发表食评就算了,竟然关心起过客的消化能力。那一刻,不孝点说,娘亲若说这番话会觉得啰唆,一个陌路人说来竟有点动容。文艺点说,那汤还因此散发出一阵人文气息,让人直暖到心头。
我有一个从没实现过的梦:为免浪费食物,独食者愿意把吃不完的东西跟搭台路人对食分享,最好不过。那老人家居然真的对着面前的一碟泡菜说:“这个放汤里很好吃,你们不介意可以试试,我也吃不完。觉得还可以的话,下次来你们可以再点。”
下回,我们吃夜宵首选这小店吧,不为那牛肉面,只为想跟这专吃牛肉面的老人家重逢。虽然她未必记得我们,因为,可能每晚她都对搭台的过客重复同样的话。
(摘自《林夕:任你行》四川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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