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老婆
◎ 盛林
离开中国时我带了六个大包,个个超重,被罚了50美元,罚得菲里普心很痛。到了美国的新家,我倒出包里的宝贝,菲里普的心更痛了,原来我往包里塞了大量药品。菲里普哭笑不得地说:“亲爱的,你准备开药店吗?”
我说:“不准备开药店,可我这赤脚医生是当定了。”赤脚医生是早就“过世”的词语,中国的小孩都不知道,美国佬更加不清楚,看来我得给他上一课。然而不管怎么教育,菲里普表面上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骨子里却充满了敌意。
那天菲里普说眼睛疼,我仔细一看,他的眼睛果然又红又肿。我拿出金霉素眼膏让他擦,他拿放大镜对着中文说明书从上看到下,总算找到了英文药名,终于放心了。临睡前,他很乖地让我帮他擦药。
后来,我还从院子里找来铜钱草,将它捣烂后往他眼睛上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喊道:“我没断骨头啊!”我向他解释了一通,他嘀咕着“中国药草的名字真奇怪”,接着便不作声了。
第二天他起床上班,我坐起来问:“眼睛好了吗?”他居然大叫:“林,我失明了,我看不见你了!你那铜钱草没毒吧?”我吓得差点掉下床。他揉揉眼睛,又说:“能看见了,但很模糊,可能是因为刚睡醒。”我松了一口气,要是把他治成了盲人,我该当何罪!
我把金霉素眼膏交给他:“中午休息时再擦一次药。”下午他下班回家,我见他双眼不红也不肿了,便开始为自己的医术得意,他却可怜巴巴地说:“林,左眼看你,有两个老婆;右眼看你,有三个老婆。”这哪成啊,问题太严重了!
我问:“你坚持擦药了吗?”“擦啦,一天三次!”他态度认真,眼角还粘着药膏,不像有欺瞒我的行为。我告诉他没事,他这才擦了两天药,这药至少三天才起效。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现在看我,有几个人?”他睁着眼痛苦地说:“左眼三个,右眼两个。”
他的眼睛不红也不肿了,怎么会看出五个老婆来呢?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他:“这两天你洗眼睛了吗?”他说怕感染,这几天都没洗。我赶紧拖他去用清水冲洗眼睛,然后再问:“现在有几个老婆?”他看了看我,天真地笑着说:“一个!当然是一个!”
原来是药膏糊住了他的眼睛,我们俩捧着肚子在卫生间里笑了半天。还好还好,我这赤脚医生的英名没让他给“糊”掉。 (摘自《嫁给美国》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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