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公公教的
◎ [日]夏林千野/口述
我嫁过来的时候是22岁,这在从前就算大龄了。我嫁的那家是一个很大的庄户人家。小村子叫夏间木,这地方没有能耕田的地,周围都是比较平坦的小山,种的是豆子和小米。由于不产大米,当地人经常动手做些竹编去卖钱。
我学编竹子是在铺着木板的房间里,当时的房子很大很大。编竹子一般都是在雨天进行,如果不是雨天,那就结束了地里的活计以后再编,还得找时间去割细竹材料。家里堆满了材料,每个人的材料由每个人自己负责割回来并放在一旁,所以这边是公公的,那边是婆婆的,一根都不能跟别人的混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每个人做的东西就是每个人的零花钱,是绝对不可混淆的。
我们这些做竹编的人没有什么供奉的神灵,但我一直把我公公当成神来供奉和崇拜。每次有人来订货之前,我都会做梦梦到公公手里拿着一根竹子,觉得公公一直在保护我。
跟着他学做竹编那会儿,他是个话很少的人,甭管我做得好还是不好,他从来都不说什么,就只说:“你慢慢熟悉就好了。”我的一个亲戚也嫁到了夏间木,也学细竹编,但是她不愿意请教我的公公,大概是因为他不爱说话。
我觉得学东西最关键的就是要虚心。不管教的人怎么说,你虚心接受就行了,不要有任何抵触,也不能嫌麻烦。
我一直觉得公公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很多年以后,我开始到各地去表演,县长的夫人跟我说:“夏林,你真了不起啊!”我问我有啥了不起的,她答:“听说你每次出门前都要给公公上香。”那倒是,每回出门前我都会烧一柱香向他汇报,这回是要去东京,下回是要去北海道。教会我竹编的是公公嘛,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他的教导。
我从22岁嫁到夫家起就开始学竹编,从找原料到备料到编,一步步都是公公教的。
(摘自《留住手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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