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心
◎ 老 锣
那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有音乐,到处找可以合作做音乐的人。我给龚琳娜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见个面,一起做音乐,她说好。
一天下午,我去了常静家,拉马头琴的张全胜也去了。屋子特别小,卧室里刚好有一块空地,放着古筝。龚琳娜坐在床上,我把我的琴放在小桌子上,我们开始即兴表演。龚琳娜先唱了一会儿,但我们都没有进入状态。我知道龚琳娜和常静的能力很强,但需要挖掘。我们即兴表演的时间并不长,可能不到一个小时。
即兴表演结束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张全胜和我开玩笑说:“你更喜欢和谁坐在一起?”他说他喜欢常静,我就说我喜欢龚琳娜,但那时候主要还是开玩笑吧。我们吃的是韩国烧烤,吃得挺爽的,聊得也很好,但没喝酒。最后,我说我吃饱了,然后龚琳娜拿着最后一片土豆对我说:“给我点面子吧。”
我知道她是说着玩的,但就在那一秒钟,我突然知道我会跟她有缘分,我们会有更深入的交流。这是一次神奇的感知,就像我离开柏林,火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不是感觉到,而是特别肯定地知道。对此我印象特别深,我跟龚琳娜的路从那时候就一直连在一起。
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想谈恋爱,当时是单纯地觉得,如果我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的音乐,就必须花更多的时间与她交流。于是过了一两天,我又约了龚琳娜做即兴表演。
我弹琴,她唱歌。我望着她,觉得她可爱极了,自然、朴实、庄严,音准更是好极了。她唱的很多旋律我都是第一次听到,但我能很快地记住并且跟上,如果她唱得活泼点,我也能跟着她变换节奏。她也感觉很意外,因为我能这么快地抓住她的音乐风格。
我们在即兴表演的三个小时里没有聊什么,基本都是在弹唱。我特别敏感,发现她的歌完全是从内心唱出来的,很纯粹。她像一颗很大的钻石,刚从泥土里挖出来。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可我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独特,告诉她:“你的音色非常好。”
这是一次很愉快的即兴表演,结束后,我们去咖啡厅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交流。我是个外国人,中文也不好,和别人交流时会比较不顺,但那次我和她交流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我们什么都说得通。我知道自己和她很有缘分,不过当时并没有往恋爱的方面想,龚琳娜那时候也没有把我当一回事。事实上,那天她几乎把她最隐秘的事都和我说了,比如她原来的痛苦、她的恋爱等,尽管我当时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我们聊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出去散步。我已经忘了在什么地方散步,只记得她不断地诉说。我没说什么,可是心特别宁静。我意识到,前几年的那个生命阶段对我来说真的过去了。
(摘自《走自己的路》现代出版社 图/花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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