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鼾声如雷
◎ 王崟崟
我挺着肚子觍着脸做起了少奶奶,从傍晚睡到中午,摆驾起身吃个饭,然后继续爬上床睡午觉。对于我这种有恃无恐、蹬鼻子上脸的行为,老李纵使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咬碎了囫囵吞进去。因为他大嘴微启,我就会跳出来指着肚子凶神恶煞:“有意见?有意见朝这里来!来来来,朝这里来!”
有一天,老李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傻笑,我一把夺过来。手机里整整20分钟都是同样的打鼾声。我撇了撇嘴:“对着我奸笑干吗?又不是我打鼾!”
说完这句话,我打了个冷战,表情冻结,惊悚地盯着老李。老李狠狠地闭上眼睛,抿着嘴,缓缓地重重地点了个头。
我眼前一黑,抓住老李就晃,撕心裂肺地哭腔喊唱:“不可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要骗我!这不可能!”
老李翻了个白眼:“真爱演。谁让你经常睡,睡成猪了吧。”
听他这么肯定地说,我惊呆了。虽然我和老李已经是夫妻,但知道我曾在他面前如此豪迈不羁地打鼾,还是觉得尴尬不已。
从此睡觉成了一件草木皆兵的烦心事。即使困成狗,我都要用意念支撑住,确定老李先睡着,才胆战心惊地睡去。早上,我也很早就醒来了。
后来,这场维护形象的战役不战而败,我无精打采地登录孕妇论坛,才发现很多人怀孕后都被抱怨打鼾扰民。很多老公都不堪其扰,分床而睡。
晚上睡觉时,我一脸鄙夷地对老李说:“告诉你,不是因为我胖了、老了才打鼾,是四分之一的孕妇都打鼾,这是科学,我也没办法。”老李笑着看我:“我知道啊,不过你本来就是胖子。”
我有点生气:“知道还嘲笑我,你要是嫌吵,可以睡到隔壁。”老李憨憨一笑搂住我:“你每天都打鼾,我当催眠曲了。听不到还睡不着呢。”
我震惊了:“这几天我也打鼾了?明明你睡了我才睡啊?”
老李闭上眼:“就你会演。”
从此,打鼾的孕汉子重新好好睡觉,还与老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摘自《看,我怀孕了》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图/伊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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