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瑟斯
无话可说
◎ 傅首尔
吴瑟斯
小时候的印象里,我爹和我妈总是有很多话说。开场基本是单位的事儿,说起对某个项目或者某个人的看法,然后他们开始说各自的观点,说服对方按照自己的观点理解问题,然后从这个问题引到我们家的问题,再吵架,最后不欢而散。
男人和女人有差别。女人要感觉,男人要道理。这注定了爱人之间的对话逻辑。
男人诧异怎么能不管道理呢?女人也诧异:“我是跟你过一辈子还是跟道理过一辈子?道理就那么重要?”
女人之所以生气,不光是因为这个事儿,还有上次的事、上个月那事、去年那事。反正不管有错没错,吵了再说。
所以,结婚很多年以后,无话可说并不代表冷漠,反而是信任和尊重。信任对方的判断,尊重对方的选择。
我天生凉薄,不相信人和人可以一辈子一直有很多话说,和谁都不行。和真正了解你的人绝不需要天天聊得热火朝天,而是无论隔多久,只需要相视一笑。
大三的假期我跟着前辈拍纪录片。那是中国最早的一个女外交官,但她最引以为豪的却是百岁之年和丈夫一直和睦快乐。她生在书香门第之家,年轻时漂洋过海,一生和国家共命运,看尽峥嵘,即便到了这个年岁,依然反应敏捷,保持着见人化妆的优雅习惯。丈夫是个科学家,每天跟在妻子后面,遛个鸟儿提个包。
跟拍了三天,他们之间基本没什么话说,倒是每次起身都相互搀扶。我的稿子写得简要,怕片子时长不够,以为两人是拘谨,就希望他们按平时的状态来。外交官笑了,说:“我们平时就这样啊,孩子你还小,一辈子那么长,哪儿有那么多话,能看得见就好。”
这和我妈说的一样。
我想,这就好像一起坐列车长途旅行,无趣的莫过于没话找话,最后一般都借着假寐收场。
(摘自《凹凸相对论》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图/子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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