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伴
◎ 老 林
女儿高考前一天给我发短信,让我把她那条ELAND的裙子送到学校。她说,听说穿旧衣服进考场运气会好一些。我百感交集,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女儿长大成人了,未来她会面对各种难题和喜悦,有些事我可以陪着她,有些事我却无能为力。
她的高中三年和我创业的三年奇妙地交织在一起,我们这三年都在做一件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但都给了彼此信任和力量。这三年,她的成绩从班上垫底跃升至十多名,而我也跌跌撞撞地适应了新角色。
我生日的时候发了一张我们的自拍合影到朋友圈,她给我留了言,大意是她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努力,比起有钱,她更希望我的身体好好的。她说:“老爸,我会为自己全力以赴的,我的事终归要我去解决,你看着我就好。”
大概有十多年,我一直处在死水一样的生活状态里。直到有一天,我陪她去买衣服,看到她穿着高跟鞋站在我面前,我意识到我不再只是需要管她吃饱穿暖,我有责任向她示范一种更积极的活法。
在漫长的生活中,女儿似乎有一种本事,她像武侠小说中的绝顶高手,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扔出,就成了致命的飞刀,让我在痛楚中清醒。
在2013年前后,因为对生活状态不满意,又觉得无能为力,我陷入了焦虑和沮丧中。女儿已经开始懂事了,她经常主动找我聊天,聊她同学的故事。那时我在报社做评论员,她不时有些自得地说:“好多同学都说看你的文章呢。”
她未必真正洞悉我所经历的一切,但她用她的方式陪伴着我,帮助我度过一个中年男人的转型期。我记得那时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睡前她坐在我床头,我们共用一个耳机,分享她刚下载的一首歌,然后,她拍拍我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说:“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世界就不一样了。”
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理解父亲这个词的意义,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业。面对这个女孩,我会温柔地对待她,耐心地取悦她,而她像一面镜子,将映照出我的种种缺陷,比如对生活的倦怠,我会心甘情愿地去完善自己,做个值得她尊重、欣赏、信赖的男人。我们彼此确认所做一切的价值。
(摘自《女报seaside》2015年第12期 图/豆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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