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四站
◎凌 燕
今天家里的汽车尾号限行,于是乘地铁上下班。每周一天绿色出行还不错,可以和先生一同乘坐地铁。
晚上下班前和先生约定在地铁六号线朝阳门站的车尾几节车厢处汇合,他会在进地铁东单站时打电话给我。我放下电话,整理好办公桌,关闭电脑,从容下楼,走出单位后过一个天桥即可到地铁六号线朝阳门站口,这样,我们到达约定地点的时间差不多。我若早到站台,排在临门位置可以看到到达列车内的他,他一个招手,不用下车,我上车即可汇合。
他若早到达,则下车在站台等我一会儿,然后一起坐下一班车。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按这样的约定下班回家。
今天到达朝阳门站台,站台上没有他。我认为比他到达早,悠闲地等。已经过去了三班列车,我估计一下时间,有些超过预计,心里难免猜测,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情况比较稳妥。电话那边的他说还有一站就到。下一班车,我随人流进入他所在的那节车厢,车厢内人不算太多,达不到挤的程度,我们面对面站着,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我问他怎么延误时间了,他的表情无异,却幽幽地回答,他在东四站台上等我,过去了三班车才恍悟,我们的约会站是朝阳门站。
他的回答和我的猜测一致。他有些郁闷:原本进地铁口前已经在大脑中确认好乘车路线,怎么就从东四站下车了呢?而且是三班车走过才反应过来。看到他无奈不开心的样子,我逗他:“等你老了,得了老年痴呆,走失了,我到东四站找你,你一定在那里。”他被逗笑了。
走出地铁口,先生拉着我的手,打上一辆出租车。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的,没有刻意,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拉住手是最放心和最安全的,这样我不会走失。即便是他走失了,他也会回到我们最早的约定地点,因为东四站是我们家住海淀时约定同乘车的地点,多年来,这一站已经不是记忆,而成为了基因中的某个符号。
今天这样的错误不见得是坏事,至少让我知道,无论记不记得何物,无论记不记得何方,东四站他不用思考和记起便可以到达。他可以像今天这样表情无异地等,不用掩饰可有可无的低落,我会不加猜测、毫不犹豫地去东四站找他。
(摘自《三联生活周刊》2015年第34期 图/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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