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地铁
◎费燕
我早就知道纽约的地铁又老又破,却不知有多老和多破,最近终于体验了一回。
我是在190街乘的地铁,入口标识在街边一个古老的路灯灯箱上,那里镂空刻着“SUBWAY”这个单词,而不是常见的金属标志牌。要进地铁站,需走下一道曲折的石头台阶,进入一个爬着青藤的石砌碉堡式建筑,再通过两扇手推式的绿漆木头大门。这些都显示出这是一个有年头的地铁站。
原以为古老的外观是为了营造怀旧风格,里面总该有现代化设施。进了地铁站,我着实恍惚了几十秒,以为自己穿越了。地铁站里没有空调,没有扶梯,头顶是各种裸露的管道,看起来如同一个大型防空洞。地上潮湿闷热,散发着陈腐的霉味,四处的墙壁都在渗水,地铁轨道里尽是泥浆。站内都是粗重的大铁门和铁栏杆,锈迹斑驳。
坐上地铁,我感觉车身摇晃得很厉害,但速度不快,很像坐绿皮火车的感觉。没有电子显示屏,没有语音报站。不熟悉线路的乘客必须经常抬头查看外面站台上的标识。
据说不同的线路和站点的新旧程度也不一样。相比之下,42街的地铁站设施就好很多,那里有空调,地面铺了瓷砖,栏杆是不锈钢的。而这个地铁站比较大,地下通道里开了一些小店,有中国和印度服装店,还有墨西哥人开的杂货铺。
记得2006年我去华盛顿市,对该市地铁的规模感到惊讶。华盛顿这座城市不大,可地铁线路错综复杂,地铁站分了几层,站内穹顶高耸,明亮而整洁,现代化设施齐备。那时我在上海只坐过三条地铁线路(包括轻轨),因此眼前之景着实令我感叹美国物质文明的发达程度。
回家后我特地查了一下,原来纽约的地铁是从1904年开始运行的,放在以前,这样的地铁站是非常先进的了。而100年以后,它依旧正常运行着,每天迎接数百万人次的客流量,这是很值得美国人骄傲的事。或许他们正是为了展示地铁的古老历史,才尽量保留了地铁站百年前的原貌,乘客才有了原汁原味的穿越体验。
大约每个城市的地铁都是这个城市的生活缩影。在纽约的地铁里,我能看见不同族裔、不同肤色、不同文化背景的乘客。它包容了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人群,各种文化在此冲突与交融,各种人生故事在此上演与落幕。不知道再过100年,这个星球上有多少座城市的地铁还会继续存在,那时又是怎样的风景?
(摘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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