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老家;老树;老人;亲情
夕阳把余辉洒在屋顶上,洒在树梢上,洒在农人朝天的脊背上……一切的一切都沐浴在夕阳的光芒中。老家门前的老槐树也被夕阳染得通红。老槐树下的老父亲、老母亲笑呵呵地聊着天,鸡们、狗们快乐地跑来跑去……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家座落在金圩村南徐庄后排的小庄子里,四围被高树所环抱,高高的树梢上有喜鹊安窝。喜鹊整天“喳喳喳”,“喳喳喳”,傻呵呵地叫着。母亲说:喜鹊是报喜之鸟,这是拿钱也买不到的,象征家庭喜事不断。小庄中间的那家红砖墙草房,就是我家。我的父母都是老农民,一生都与土地打交道。七十大几岁的人了,还整天湖里湖外去干活。每逢见到熟人,他们都乐呵呵地絮絮叨叨说过不完。我和哥哥叫他老两口不要种地了,享几年清福。可是老两口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说干活干惯了,乍蹲下来,不习惯,会蹲出病的。
开春,老两口在菜园地里挖地,整地,施肥,浇水,撒上菜籽。一个月后,就能吃上新鲜的小白菜。吃完了小白菜,再点上菜豇,种上黄瓜、西红柿、丝瓜。菜园一年四季都有菜吃。即使冬天过寒菜也长得嫩旺旺的,大蒜、大葱绿绿的。
执拗的两个老人,不和我们一起过。每到周末,我和妻只好带着女儿来看看他们。在盛夏,我们每次走到菜园前面的小泥路,家里的大黑狗就好像嗅到熟人味了,摇头摆尾地跑来迎接我们。孩子习惯地用小手摸了摸大黑狗的毛,大黑狗习惯地亲热地舔了舔女儿的小手,带着我们往家去。家里的芦花母鸡领着一群鸡雏捉食菜园边小路上的小蚂蚱,刨草堆里的土粮食吃,“叽叽”,“咕咕”地叫着。老父亲又安闲坐在门口老槐树下,手里拿着随身听,一边听着泗州戏,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大花猫卧在他大腿上,舐着老人的手。老母亲又在侍弄着门前的菜园。
女儿一回到爷爷奶奶家,远远地就喊开了:“爷爷,爷爷,奶奶,奶奶!”父亲冲着我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吧,又继续听他的泗州戏。女儿跑进菜园里,扑到奶奶的怀里,叫声“奶奶”。母亲乐开了花,把沾满泥土的双手往自己的褂子上擦了擦,抱起孩子亲了又亲。女儿扑完奶奶,又直奔爷爷而来。父亲放下随身听,站了起来。他迎着孙女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抱起孙女,用长满胡须的嘴亲了亲孙女的额头,亲切地说:“我的大毛来了,爷爷给大毛拿糖去。”女儿的双腿骑在爷爷的脖子上,父亲大喊道:“我们骑大马喽!”
我和妻陪老母亲说说话。拉了一会家常,母亲说:“我们去摘些菜准备做饭。”她从锅屋拿出镰刀到菜园里割起一排韭菜,挖了一小块芹菜。我和妻一起理菜。妻又提着柳篮陪同母亲绕菜园的四周从拖满眉豆、茶豆的架子上,摘了满满一篮子豆角。母亲拿了一个高凳子,让我站在上面,摘下晾衣绳上、锅屋房顶上吊了下来的丝瓜。南瓜的黄花一朵挨着一朵在草堆顶上开着,大大小小的冬瓜在草堆上无忧无虑地躺着,好不惹人。
院子里摆放的蔬菜都是刚才我们摘取的,一摊一摊的。母亲哪里像在准备做饭,倒像在搞农产品展销会。母亲拿了一些菜,分送给庄子两头的邻居,又送一部分给我哥哥家,家里还留下一摊。母亲送完菜,看到邻居们和哥哥嫂嫂的一张张笑脸,自己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吗?你一定可以想象出此时母亲的心情。母亲笑着对我和妻子说:“地就是个好东西,就这一点菜园,你一种,收的菜就吃不了。菜多了,大家分着吃。”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妻对我说:“走,做饭去。”她转过头对母亲说:“妈,围裙、护袖找给我,我去做饭。”母亲望了望妻,又望了望我,微笑着说:“算了吧,家里的土灶可犯生哦,不比你家的电饭煲、电炒锅好使啰。”她向屋外的父亲吆喝一声:“他爸,还是我们俩配合。”父亲脆脆地应了一句:“好了,老将出马,一个抵两。”母亲自己围上围裙,戴上护袖站到灶台前执铲掌勺,父亲自然地坐到灶台后烧锅。我和妻不好意思站立在锅台前,观看老两口的表演。铲勺交替,叮叮当当。老两口说着笑着,不到一会,几个菜就端上桌了。热菜有大椒炒韭菜,芹菜抱鸡蛋,豆角炒肉丝等,还有两个冷菜,醋调黄瓜,糖拌西红柿,最拿手要数小鱼锅贴,灰黄的小鱼,绿色的葱蒜,红色的椒丝,色味俱全。鱼肉鲜嫩细腻。刚刚出炉的大秫面锅塌,色泽金黄,喷香扑鼻,又酥又脆。
吃饭时,母亲把哥嫂叫来,一大家围在桌上。父亲拿来了瓶双沟大曲,他和母亲人高兴地喝了两杯,我和哥也喝了一杯,妻子、嫂子和女儿以茶代酒。全家人吃着喝着,其乐融融。饭后,父亲微红着脸,高兴地唱着拉魂腔,女儿和着爷爷唱起:“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大家又聊了一会,不知不觉太阳西下了,我和妻带着女儿又回龙集了。走时,母亲又给我们一包菜带回家吃。女儿给了爷爷、奶奶一人一个飞吻话别。
工作日里,我们因为课务忙,抽不出时間去看望两位老人。可是老人们隔三差五乘赶集的时候来学校我家里吃顿饭,看看儿子媳妇,看看孙女。他们来时带些蔬菜给我们,回去带些肉呀鱼呀回家,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他们老两口的生活像一杯陈年老酒,越喝越醇。这不正应了李义山的那句“夕阳无限好”吗?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的女儿已经去湖南读大学了,当年的黄毛丫头,现在成了大姑娘。当年的老父老母都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人生,离我们而去。物是人非,睹物思人,我每次回老家看到老家门前的老槐树、老园子,眼前就会呈现那幅永恒的画面:夕阳下,两位老人坐在老槐树下,笑呵呵地聊着天,鸡们、狗们快乐地跑来跑去……
作者简介:徐宜业,1966年12月出生,江苏省泗洪县龙集镇人,中共党员,大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龙集镇首届名师,泗洪县中学语文学科带头人,宿迁市语文骨干教师,曾有数十篇论文在省市教育刊物发表,有数十篇论文在国家、省市论文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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