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月
◎ 齐 奘
50岁一过,仿佛一场春梦似的,一下子就到了古稀之年,不容我反思,不容我踟蹰。其间跨越的十年浩劫,我当然是在劫难逃,被送进牛棚。幸运的是,我不仅活着,而且一生写作、翻译的高潮恰恰出现在这个时期。接着,又仿佛是一场缥缈的春梦,我一下子就活到了八十,古人称之为耄耋之年。
看一看自己的身体,平平常常,和过去一样;看一看周围的环境,平平常常,和过去一样;金色的阳光从窗子里流了进来,平平常常,和过去一样;楼前的白杨,确实变粗了一点,但看上去也是平平常常,和过去一样。叶子落尽了,但我相信,它们正蜷缩在土里,做着春天的梦;水塘里的荷花只剩下残叶,但我相信,花瓣也蜷缩在淤泥中,做着春天的梦。我是不是也在做着春天的梦呢?我想是的。我现在也处在严寒中,也梦着春天的到来。我相信英国诗人雪莱的两句诗:“既然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梦见楼前的白杨重新长出浓密的枝叶,梦见池塘里的荷花重新冒出淡绿的大叶子,梦见春天又回到了大地上。
我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路旁有深山大泽,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
我走了许多路,现在来到这里了,我还要接着走下去。
(摘自《生命之歌》百花文艺出版社 图/昵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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