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 睡

　　好婆婆与好妈妈


　　◎ 晚 睡

　　为什么很多好妈妈做了婆婆却成了坏婆婆？这是因为妈妈和婆婆看似是一个人的两种称号，但做起来完全是两种心态、两种标准。

　　很多男人都觉得自己的老妈善良，没坏心眼，只要是婆媳有矛盾，一定是老婆的错。

　　举一个例子来说好婆婆与好妈妈的矛盾。

　　王夫人善良不善良呢？一辈子吃斋念佛，慈眉善目，被称为“第一号宽仁慈厚之人”，对儿子宝玉好到连自己的老公都怪她——“都是你惯坏了”。

　　后来，明明是他儿子和丫鬟金钏儿调笑，金钏儿附和了几句，她就大发雷霆——“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去了。”

　　可以说，金钏儿后来投井自尽和王夫人的绝情与羞辱有直接关系。在旧社会，一个女孩的清白最重要，金钏儿被以勾引男人的名义撵出府，一辈子都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找不到出路了。

　　虽然说金钏儿并不是王夫人的儿媳妇，只是个丫头，但在很多传统妇女的心目中，这个逻辑始终都存在：儿子是自己养的，不会错，都是被女人勾引了才变坏。

　　有了这样的逻辑垫底，再善良的妈妈也不会对儿媳客观公正。既然婆婆不公正了，那么也不能指望儿媳能信服她，矛盾就是这样爆发的。

　　比如唐婉的婆婆——陆游他妈。唐婉是陆游的亲姑表妹，陆游的妈妈是唐婉的姑妈，这关系够亲了吧。唐婉和陆游，可算是青梅竹马，亲上加亲。他们不仅情投意合，而且还有同样的爱好，婚后写诗作画、饮酒对弈，过着神仙一般逍遥的生活。可就是因为太恩爱了，惹来婆婆的不满。

　　那位婆婆兼姑妈大人用了特别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责备唐婉，说她应该相夫教子，恪守妇德，不应该总黏着男人，这样不成体统，会影响他的事业，而且她过门一年多也没生个儿子，更是“死罪一条”。唐婉骨子里是倔强的，虽然保持沉默，但是不愿妥协。不久，婆婆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休了这个女人，否则她就不认这个儿子。婆婆的理由是唐婉无所出，为了避免陆家绝后，她必须做出这个选择。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唐婉和陆游就此分开，两个人都郁郁终生。

　　其实，这就和很多领导不愿意交班放权一样，觉得放手了就会失掉所有。即使被迫放手，也会祈祷接任者干得不如自己，那才能显出自己的重要。

　　在中国，婆婆是一种另类的职业。一个好妈妈很容易做，一个好婆婆却考验一个女人如何看待另一个女人。而在现阶段，在上一代人那里，能真正尊重女性的同性并不多。她们生长在封建文化的浸染中，虽然时代已经飞速进步，但她们依然没有比唐婉的婆婆开明多少。

　　儿子正在逐渐长大，有一次他问我：“妈妈，你将来会是个好婆婆吗？”我说不知道。现在，我是个好妈妈，这是我已经做到的；未来是不是能成为好婆婆，是我还不知道的。我只能保证，在大家庭的范围内，我会学会接纳一个新的家庭成员，在小家庭的范围内，我会离他们远一点。因为适当的距离感是确保减少两代人矛盾的关键。（西风碧树 摘自《前辈》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图/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