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相遇
◎ 郭启林
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写材料,接到门卫的电话,一听是父亲找我,我吃了一惊,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放下电话就急急忙忙跑到楼下。我刚刚走到楼门口,远远就看见父亲戴着黑色呢帽,穿着蓝布大衣和深灰色棉裤,拄着拐杖站在传达室门口。我急忙朝父亲跑过去,父亲见我跑着过来,忙朝我招招手喊起来:“你不要跑啊!”我气喘吁吁跑到父亲跟前,父亲埋怨我说:“让你不要跑,你跑什么嘛,我没有事的,就是来看看你。”我一听,心里一酸,眼泪要流出来了。原本我准备把手头几份材料写完就去看父亲的,没想到他先来了。
父亲说:“前些日子就想来,天气不太好,你二姐不让我一个人出门。今天我看太阳出来了,天气也暖和,我就来了。”父亲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不好受。我让父亲上楼歇一会,父亲说:“你忙你的,看到你就行,我走了。”
我扶着父亲走出公司大门,迎面走来一位老人,父亲看出那是自己的同窗,连忙停下脚步,高兴地对老人说:“你是老蔡吧,蔡祖云。”老人一惊,定神一看,马上认出了父亲,也惊喜地喊道:“是老郭呀!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两个老人在路边宣传栏跟前停了下来,高兴地交谈着。老人指指我,问我是什么人,父亲笑着告诉他:“这是我的小儿子,最小的一个儿子。”老人很感慨:“你最小的儿子都这么大了!”父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问老人:“你今年多大了?”老人说:“你属牛,比我大一岁,我属虎,今年82岁。”父亲笑了:“我们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儿子还能不大吗?”
两位老人说着话,天色渐渐晚了。老人说:“我该回去了,时间晚了儿子和孙子都着急,要出来找的。”父亲坦率地说:“都一样,年纪大了,不自由了,我也该回去了。”老人走后,父亲也要走,我要送父亲,父亲不让我送,他要自己走。父亲对我说:“与同事和朋友交往时吃点亏没事,心里坦然,老蔡是个好人。”说完,父亲走了,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我说:“你回去吧,你忙你的。”
父亲走远了,望着父亲的背影,我内心有说不出的感慨。
(摘自《父亲》远方出版社图/一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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