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卡斯尔有伊人
◎ 方雪梅
突然,她的声音就推开寒秋,如扑愣愣的喜鹊一样飞到我的耳根。断了的音讯,被电话那头熟悉的问候接上了线头。已有六七年未相见了,在同一个太阳,同一个月亮下过日子,却各是各的旧记忆。
想起她,总在心最安静的时候。她的身后,是日本列岛,是意大利,是巴黎,是纽卡斯尔,也是科林德尔的老街道,是我孤旅海外的往昔时光。
当年,我抵挡不住一袭乡愁,回来重拾旧生活、旧职业,与种种不待见的俗物、俗事共处一室。她则留在欧洲,继续她散漫看世界、我行我素走天下的传奇。
她是很“小女人”的,是那种让男人忍不住要去保护、去爱惜的类型。坐在谁的前面,她都是一帧恬静悦目的画。只是,对那些男人而言,她是美丽的风团,来去自由,席卷大地而不驻留。
我觉得,她其实很强,小女人外观下,是一颗“女汉子”的心。羁旅天涯,谁不怕乡愁闹心?只有她,在各个国家来来去去,害人牵挂。我打心里欣赏她孤旅海外十多年的胆气,一直在心底放着她,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想念一下。也曾经打听她的消息,未果。只好耐心等待,等她哪天又突然冒出来,像拱出地面的春笋。
果然,风停了,自己吹回国来,辗转打听到我的电话,一声问候,把我的心都吹热了。这晚,喝了一杯咖啡,仿佛有伦敦那年的老味道。想到要见面了,有点睡不着。午夜的枕上,听见秋风吹动了记忆的门帘。
次日上午,在竹淇茶馆,她恢复了居家湘女的样子,身上也并没有洋牛奶的气息。听她讲旅居他国的故事,讲酸甜苦辣咸的海外行走,不免感叹,文人们笔下的浪迹天涯,哪里比得上她足下的浪迹天涯。
七年前,她从德国回到英伦,这次,没有留在伦敦,而是在北部海边城市纽卡斯尔安了家,嫁给了眼睛碧蓝、身高一米八的约翰先生。她每天在自家花园晒太阳,看书报,读张爱玲;到海边散步,看潮水涨落,海鸟来去;也每天到电脑上读我的博客——在远远的不列颠,悄悄关注我这个旧日朋友。
纽卡斯尔是一个寂寞安静的城市,那年我去爱丁堡经过它时,看到灰白苍穹下的老城,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的心牵情于它。这座城里,有足球狂人,有美丽伊人。
(摘自《谁在苍茫中》团结出版社 图/陈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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