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从数九第一天就要天天盯着九九消寒图画天气,今天是大晴天,那就画一个火红色的颜色;今天是阴天,那就涂一个淡淡的灰色。然而让我们开心和期待的其实并不是涂一个消寒图就真的能够驱走寒冷带来温暖,而是每年数九时节的到来,意味着那个最让人期待的年快来了。
小时候,过年仿佛是每一年里最让我们期待的那件事,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过年有那么多好吃的?还是因为过年可以肆无忌惮的放鞭炮?我觉得都有一些,但是又都不尽然。细细想来,每每过年的那段时间内,心里面的那种睡觉都会笑出声的愉悦和开心,仿佛才是最让我们怀念的,也是长大以后再也找不回来的遗落。
在我的记忆里,每一年的腊月二十,家里就陆续开始准备一些过年所需的食物或物品,往往扫房是第一件大事。小时候家住农村,每年腊月里要扫房,家大人们把屋里的物品收拾起来搬到院子里盖好,然后彻底的清扫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我就蹦跶着一边躲闪父亲母亲的扫帚,一边在屋子的角落里搜寻一年中遗落的玩具或者什么,不过偶尔也会有惊喜:比如翻开床底下的一个盒子发现底下趴着一只大蝎子或者蜈蚣,这个时候往往是尖叫着跑去母亲那里。
扫完房子之后父亲就会去集市上买肉,我记得父亲常常是扛回整个猪后臀,有时候还会捎带一个猪头或者一挂猪下水。肉买回来之后就是炖肉,厨房里的锅太小,装不下这么大块的猪肉,父亲每年都是在院子里临时搭一口大锅,放好佐料,燃上木柴,咕嘟咕嘟炖上一天,小孩子们就会在村子里比谁家的炖肉味道最香最浓,到了这天晚上,在母亲的呼唤之家跑回家里,等着自己的往往是一大碗浓香的炖肉,这一直都是全年中最美味的一餐,也是記忆深处对年的最美味觉印象。
终于,年三十到了,母亲把早已做好的新棉袄从箱子里拿出来,精心装扮之下跟随父母走亲串戚,纵然有一丝不耐烦,但仍然要乖,因为往往这几天才能够毫无顾忌的放鞭炮,不被大人们呵斥。和亲戚拉家常那是父亲母亲们的事情,和亲戚家的小伙伴一起放炮那才是我们的正事。把一串鞭炮一个个拆开,踹到口袋里,点燃一根香,一个一个的放掉满口袋的鞭炮,作为小孩子的我曾经一度把这情景视为人生最好玩的事,以至于长大后无数次在梦境中重现这一情景,现实中却再也体会不到当年的愉悦。
初一过后,春节的味道仍不会消散,鞭炮玩腻了还有烟花。那个时候烟花很贵,穷人家的孩子是绝对买不起太多的,最多有一两个小小的喷花而已。不过这一点也难不倒我们,因为烟花火药的配方并不神秘,无非是木炭粉加硝粉。虽然大人明令禁止不让我们碰这种高危玩法,但是几乎每年小伙伴们都会尝试自己配制火药:一些人烧木取碳,另一些人满世界在墙基上刮硝粉,然后凑到一起研磨勾兑,经过点燃试验之后更改配比再次尝试,乐此不疲。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到底做成功了几次,但是小时候配制火药的过程却一直都清晰的印在记忆深处抹之不去。
正月十五,家里最后一串鞭炮在早晨被燃起,这一天晚上整个村子的上空也会被烟花涂上璀璨的颜色,然而小小的心里还是会有一些失落和不舍,因为大人告诉我年过完了。这意味着直到下一个年到来之前,没有了鞭炮,也没有了好吃的,坏消息还不止这些: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新学期里又要面对那么多的作业和考试,还有父母的责骂。好舍不得年啊!
长大以后,我离开了农村,从此也没有了小时候过年的感觉。曾经无数次我尝试在春节的时候回到那个村子,吃着当年的方法炖出来的猪肉,拿着那些鞭炮去找回当年的感觉,却发现一点都找不回来。为什么?肉还是当年的炖法,炮还是一样的响动,内心深处的感觉却早已千差万别。
时过境也迁,当年心里只有吃喝玩乐的小娃娃如今都已经成为了职场精英和家庭支柱,即便是重又拿回鞭炮和炖肉,我们也找不回当年的心境,找不回内心深处那份期待和渴望。仿佛时下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是我们内心深处对亲情和爱意的追逐,以及对家人朋友的呵护和依恋。
作者简介:
张伟周(1977.04—),男,河北省沧州市人,汉族,自由职业者,本科肄业,研究方向:网络文学写作,自由撰稿人,汽车自媒体作者。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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