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丹淮

　　父亲陈毅

　　◎ 陈丹淮

　　

　　父亲陈毅是一个非常开明的父亲，从不干预儿女的选择，充分相信儿女们的自立能力，但也绝不放纵。父亲对我们的教育首先是气质的熏陶和表率的影响：他很少训斥我们兄妹，每遇到一些事情，他总是寥寥数语，就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1964年，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开展了一场反对不良倾向的运动，集中批判各种自由主义。其中一个学生在日记中写着：“陈毅讲红与专，完全是和林彪的‘突出政治’‘四个第一’（人的因素第一、政治工作第一、思想工作第一、活的思想第一）相对立的。”学院自然将这位学生批判了一顿，但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忧虑。正好，同学张九九从北京回校了，她告诉我，陈毅元帅身体不好，正在休养。我听后更加坐不住了，就向学院请假，理由是父亲身体不好，要回家看看。

　　到了北京，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在大厅里散步。他见到我很奇怪：“咦！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听九九说你病了，我特地请假回来看你。”

　　父亲顿时大喜过望，拉着我的手向房里走，一面大声喊我母亲：“张茜、张茜！”

　　母亲有点心慌，一面往外走一面说：“又出什么事了？这样大喊。”迎面猛地看到我，她也是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抢着说：“小丹回来看我，他听说我病了。”他又感叹地说：“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晚上，我陪父亲散步，就把学院的情况告诉了他，也把我的困惑说了出来：“有人说你讲的红与专和林彪的‘四个第一’‘突出政治’不一样。”

　　父亲反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我举棋不定地说：“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对，你讲的红与专，我同意，不能人人都当政治家，也不能没有政治方向。林总讲的‘四个第一’‘突出政治’是中央同意的，我也接受，这也是在强调理论的作用。可是，这两个说法放在一起，我也不知怎么看了。”

　　父亲笑了：“你倒是说了实话。要知道，有些问题在中央也是有争论的，今天你提的问题，我也讲不清楚，有些事情是需要用时间来证明的。”我点了点头，但心中的忧虑仍然没有解开。

　　忽然，父亲严肃地对我说：“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我怔怔地看着父亲。父亲又笑了：“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们也要有信心，不要担心。”

　　以后，我与父亲就没有再谈过这样严肃的话题，但我牢记着两条：对父亲有信心，时间会证明一切。

　　（摘自《健康必读》2014年第9期 图/王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