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温暖
◎ 陈卫平
过年了,妻子打电话喜滋滋地告诉我,她要回家了,已经买到火车票,是一张站票。
“站票啊!”我呢喃。“春运呢,票很紧张的。”妻子显得很满足。我知道年三十之前的车票肯定紧张,如果愿意晚几天回来的话,应该可以订到座位票的。只是妻子归心似箭,正如我望眼欲穿。在火车上站十几个小时,这个苦,妻子心甘情愿地吃。
到了妻子回家的日子,整个下午我都在看客厅里的挂钟:嗯,这个时刻应该在出租车上了,很快就到火车站了。我想给妻子打个电话,但迟疑不决——也不知道候车的队伍有多长,妻子提着箱子,接电话很不方便,要不等她上了火车再打吧。
那个期待的夜晚是多么难熬!这趟火车我来来回回也坐了若干次,心里猜度,这会儿她是到了镇江,还是在哪儿?
妻子终于到家了,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唠叨:“咱家怎么像个牛栏,怎么这么脏啊?你在家也不干活,你看看茶几上的灰有多厚……”平日里的清静全没了,听着听着,我终于厌烦了。
过年就是玩玩聚聚,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元宵节,妻子开始收拾出门的行囊。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难道是思念吗?这应该是年轻人喜欢用的词汇吧,何况这人现在还在自己身边呢!
我下了班回来,厨房里飘着浓浓的香气,妻子指着一大盆肉丸子,说:“我炸了一下午,正准备放入冰箱,以后不愿做菜了,你就放在锅里蒸了吃。”我点头:“好。”以前妻子总是包几袋饺子放到冰箱冷冻,这次改炸丸子了。
离别的时刻到了,考虑是半夜的火车,很难熬,再说妻子到了那边还有忙不完的事情,于是我说:“你先上床睡会儿,到点我叫醒你。”妻子二话没说,进屋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里10点钟,她自己醒了,梳洗化妆。我拿着旅行箱,一直把她送到路边。等了一会儿,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内,目送出租车闪着红色的尾灯绝尘而去。
春寒料峭,一阵风吹来,我竖了竖衣领。这几年聚少离多,也不知道今年能相见几次。一阵落寞涌上心头,年轻的时候风风火火,如今心头的坚冰反而更易融化,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转身踽踽独行,来时的一双人儿,如今形单影只。
在空旷的家中来回踱了几圈,地面光洁如镜,茶几也透亮明静,妻子临行前已经把家里拾掇得很干净了。只是,几天之后又会蒙上淡淡的灰尘。
我就那么静坐了好久,终是不想徒增感伤,何况明天还要早早地上班。床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上面还铺了一层毯子。一定是因为我一个人睡,妻子才特意加的吧。上床之后,发现床上竟然一片温暖,那是妻子的体温。
心里终于温暖如春天,我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告诉她,床上还是暖烘烘的。她笑道:“这样你上床就不冷了。”
就那么捏着电话,我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摘自《家人》2014年第7期 图/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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