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关
◎ 吴 琼
最近买了基金,看看收益还不错,就想多买点,可手头钱没了。
我想到父亲退休了,也没花钱的地方,就想着向父亲借一万元买基金。前天晚上骑车回了家,父亲开门见到我,很高兴,说 :“你回来了,你妈正擦澡呢。”我坐在凳子上,父亲却去院坝收拾席上的苞谷。我也帮父亲收拾,这其实是我应该做的,而现在竟如客人一般小心翼翼。母亲知道我回来了,就匆匆洗完,很客气地和我打过招呼,对父亲说 :“你没把咱熬的豆角端出来给娃吃?”我说我刚吃过饭。母亲说:“好吃着呢!”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就进屋端出一碗蒸面,一盆豆角。昏黄的灯光下,面和豆角都呈黑灰色。我没有一点食欲。母亲把筷子递到我手上,说:“吃吧,很好的。”
看到父亲佝偻的身影,看到年迈的父母身上穿了几年的衣服,我张了张嘴,没有把借钱的话说出口。我说 :“我回来取户口本,有几个稿费单要取,我的身份证还没补上。”父亲取了我的户口本,母亲忙着找个蛇皮袋子,给我装洋芋、装豆角、装南瓜,装她早上才蒸的黑馍。母亲总说 :“你妻子爱吃我的黑馍。”
父亲说:“没事了就走早些啊,也不留你。天黑了,路不好。”
母亲也说 :“路上走慢些。每次你一走我们就担心,家里没电话,你到了也没法知会我们。”
我说:“没事,我骑得很慢。”
出门时,我去看了一下父母住的房子——那是大哥在世时修的厦屋,两间,一间做灶房,一间做父母的卧室,每间面积不足十平方米。里头只有一个土炕,还有一些杂乱的家什,余下的地方就只能放一个洗澡的大铁盆子。我现在才意识到,父母的卧室里点着煤油灯。我问:“怎么没灯?”
父亲说:“开关坏了,我已经叫了周伟(妹夫)来修,但他最近很忙。”
我说 :“多长时间了?”
母亲说 :“快一个月了。”
我忽然很心痛,说:“我二哥常回来的,跟他说一声不就得了。”
父亲说:“他回来也总是忙,回到家还没站稳,就要走。”
我说:“让我看看,买了开关没?”
父母都说:“算了,黑灯瞎火的,危险。”
母亲说:“刚开始是要拉五下灯才亮,后来灯绳一松手,灯就灭了。”
父亲说:“你妈着急了,用一块石头把灯绳压着……”
我的眼窝一热,打断父母的话,给我找一个木凳子来。
不到十分钟就搞好了,屋子里又亮堂起来——虽然只是一盏15瓦的灯泡。
我看见父母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们做儿女的,对父母的关心就是开关的“关”,关上了,就总是忘记“开”,借口总是“忙”;父母对我们的爱就是“开关”的“开”,一辈子都“开”着,那怕我们是四五十岁的“孩子”。
(摘自《半个苹果的爱》知识出版社 图/乐芙)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