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文豪
◎亦舒
陪小女读英国文学，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原来国与国之间，喜欢交换文豪。
苏辛尼津当年被苏俄驱逐，到了美国，备受尊崇；劳伦斯《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一书，只能在法国出版；雨果却不能在本国立足，长期流放英国。
文字写得太好、太写实，会招忌恨，本国政府容忍力有限，外国却拍手赞好：又不是说我们。像易卜生写《玩偶之家》，那赌气出走不安本分的娜拉是挪威人，故此那出剧在十九世纪只在英法演出，在本国禁演。
一旦批评本国风土人情、制度文化，危险，有卖国之嫌，写得越好越受嫌弃。可是外国人却欣然接受：该作者大义灭亲，可见言中有物，一边鼓掌一边捧场。
今日，这个现象仍然存在，谁要是撰文盛赞欧美自由活泼，一定有人叫他滚去西方做西人：大海又没关闸，游过去好了，阁下还埋没在本地干什么？
（摘自 《先吃甜品》中信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