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一愚者,不知其名,亦不知其号,无他能事止善睡尔,故旁人换其睡神,久之便成其名矣。
睡神者,茕茕乎而家徒四壁,凄凄然而箪瓢缕空,娶一妻,肤若凝脂,眉如柳月,颜比桃花,又善待人接物,时人莫爱之,此则天大眷几世之福矣。梦随睡至天之理也,睡久则梦多也,尝顾妻曰:“勿多虑,不日将贵。家财亿万,官运亨通;雕栏画栋,勾心斗角;贵宾贤客,竟相往来。一餐又何愁乎。”问之。则曰:“古者三从四德,妇孺安管大事乎,坐享其成,可矣。”然则数月之后,不变如故,再问之,曰:“天戏我乎,那日睡中,居高官食厚禄…方知乃南柯一梦矣…
好读书,常看诗词小说于饭后,好读经史子集于茶余,然此子读书总不求甚解,每有会意则欣欣然而忘物。尝以酸醋作茶喝于读书时,亦有读书烤焦鞋底于炉前,多可笑之事皆此类尔,乡人又皆以愚者称之。一日,语妻云:“古贤者,修身治国平天下,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我遍读古今华夷之著作,虽无纵横天下之能事,胸亦有些许言物言事之点墨,大丈夫行乎天地之间,仰无愧于天,俯无疚于地,纵不能流芳百世,然不可不显名于当世,况吾自幼遍读天下名著,出口成章,行文则必能自成一派,因之闻名天下,有何不可,况今多少乳臭未干之子,认些山水田土之文字便既出书,污人耳目。我若出书,定能洛阳纸贵。夫荣妻贵,若此,则富贵不可言。”其妻将信将疑,自此日后,睡神日夜写书,然五日之后又无下文。其妻问之,则曰“无趣也”。又如往顾,大言不惭而又无果之多此类也。
夫人生于世重乎信焉,而于妻亦无信,又何取信于他人乎,且丈夫者当言出必行,纵无果亦无愧也,然言语反覆又无行于妻,又安为人夫乎,然其妻亦不离不弃,又可见其愚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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